第40章 妖语（第1 / 2页）

梁发财飞在空中，只是短短的一瞬，却像熬过了一年。他努力调整着飞行姿态，盼望落地时最大限度地减少伤害，尤其不能以脸着地。他相貌平平，平日里邋遢惯了，自诩不靠脸吃饭，可在关键时刻，最关心的还是脸面。毕竟已经这样了，摔得再磕碜些，更加没法看。飞跃一座山头，好容易看清了崎岖的地表，前方六道人影渐渐清晰，正是方才吊在空中看到的群殴场面。这回距离更近，梁发财看清了，六道人影居然是降妖五人组和黑山老妖。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他正要摩拳擦掌，大干一场，忽然想起自己正不由自主地向下坠去，速度之快，超出想象。蓦地，来不及反应，梁发财脸皮着地，撞击地面，凿出一个不小的坑洼。

好痛！

一瞬间，身躯仿佛成了别人的。梁发财深吸一口气，缓了好一阵子，才用意念将五脏六腑双手双脚拼凑回来，感觉又成了一个整体。他动动手指，除了刺骨疼痛，还听使唤。于是咬咬牙，不顾三七二十一，翻身跃起，向着黑山老妖方向兴奋地奔去。杀死老妖怪，分一杯羹，是他此刻最大的愿望，为此甘冒散架的风险。

梁发财跑到半路，五人组像棉絮一样齐刷刷倒地。有人没死透，听到脚步声，以为来了救星。他挣扎着最后一口气，抬眼望去，发现居然是抡鞭子的傻瓜蛋。几乎在一瞬间，他放弃了求生的希望，极为不甘地闭上双眸。

怎么会？

梁发财心惊，黑山老妖居然干掉五个最厉害的降妖人，而且似乎没受什么伤。他此刻如此明目张胆地跑过去，无疑是——送人头。他暗呼不妙，趁老妖没注意，自觉地倒在地上，希望老妖吃饱了别人，忘了自己。

黑山老妖听到人声，以为来了敌人，正凝神备战，眼角余光发现那人走到半路忽然倒在地上死掉了，极为纳闷。抬头望去，好生眼熟，不正是大厅里策应自己的“好哥们”吗？它前爪弯曲，一颠一颠跑过去，仿佛一只大白兔，伸出右爪，试探梁发财的鼻息。

鼻息全无，竟真的摔死了，人类的体格真是脆弱。它正要缩手，忽然感受到一丝极其细微的呼吸。片刻后，气息愈发厚重。梁发财终于憋不住，猛烈咳嗽起来。

黑山老妖大喜，弯腰去扶梁发财。梁发财以手做脚，紧张地朝后退去，低声咒骂道：“五道大餐不吃，非来吃我这道小甜点，有毛病！”

黑山老妖见他误会，正要解释，身后突然传来清脆的击掌声，“好呀！好呀！多日不见，黑兄身手依然矫健！”黑山老妖面色一沉，缓缓扭过头去，江城主和卫何从林间踱步出来。

“城主！”梁发财看到城主，大吃一惊。惊奇过后，百感交集，大有一种他乡遇故知的感觉。城主真够意思，不但送钱c送吃的c送女人，关键时候还出来拉兄弟一把，此等大恩大德，实在无以为报。

“咦？”城主也看到梁发财，不认识这人，随手一摆道，“怎么还有一个？杀掉杀掉。”

梁发财顿时傻了眼，城主是哪一头的？

黑山老妖不动，两道眉眼盯着城主，又在卫何身上转了一圈，压低声音吼了一句。

城主听不懂老妖的方言，扭头看向卫何。卫何翻译道：“它问您到这儿来做什么。”

城主哈哈大笑，朝黑山老妖晃动手指，一副“你真调皮”的模样，咧嘴道：“江某人跟黑兄合作多年，交情深厚，没事儿来串串门讨口水喝，怎么，不欢迎吗？”目光掠过黑山老妖，瞥向错愕的梁发财，不以为意，反正这人死翘翘了，就算听到这天大的秘密也无所谓，“不过今儿来，我还真不是讨水喝，就想问问，用来交换降妖人的妖怪哪里去了？”

黑山老妖连吼三声，表情颇不耐烦。卫何道：“老妖说，妖怪给了你就是你的，它没有替你看押的义务，怪只怪”

“只怪什么？”城主听出卫何的顾虑，追问道。

“只怪小石城自城主往下都是废物。”卫何道。

城主沉吟片刻，心虚地瞄向黑山老妖，忽然沉声问卫何，“它说的废物包括本城主吗？”

卫何神色凝重地盯着城主，轻轻点了点头，“恐怕是的。”

“岂”城主握紧拳头，似乎要爆发。忽然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努力调节躁动的情绪。再睁开眼时，又是一副嘻嘻哈哈的表情，松开拳头，大大咧咧道，“黑兄说的是，废物年年有，今年特别多。今年不但废物多，愚蠢的降妖人也不少。你瞧瞧”他指着地上五具尸首，啧啧称奇，又瞥了梁发财一眼，竖起大拇指道，“黑兄今年大丰收，可不能忘了小弟，再送小弟几只小妖呗。”

梁发财脑海电闪雷鸣，好一阵才反应过来，敢情城主跟黑山老妖串通一气，拿降妖人换妖怪性命？城主口中的“小妖”当然不是真的小妖，而是凝结出妖丹的妖怪，每一枚妖丹都有助于城主提升修为。梁发财暗恨自己又傻又天真，原来只以为城主走私妖怪，没想到啊没想到，小瞧他了。更为严重的是，城主不但牺牲降妖人的性命，还搜刮降妖人的钱财，这回就算侥幸活命，也成了光杆司令，何况没钱比死了还难受。梁发财心痛，恼怒，无处发泄，只得死命捶打胸口。

“梁兄，你中毒了吗？”张小北不知何时来到梁发财身边，见他抓狂自残，颇为焦急地说。

梁发财扭头，见是张小北，稍愣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