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一截蓝色羽毛(第4 / 5页)
把那张圆脸转了过来,好像一个好奇的月亮。
“我还是不明白,亨利爵士,”法官包德金大人插嘴问道,“到底什么是十字弓啊?”
“我这里就有一把。”h.M.说。
他从桌子底下拖出一个像放西装用的大纸箱,从箱子里拿出一样很重、看来很有致命危险的器械,其中木头和铁制的部分都打磨得相当的亮。托柄部分并不长,有点像小型的来复枪:最长不超过十六时,可是前端却是一块弯成半圆形的宽软钢片,两端都连在一根弦上,弓弦则向后拉到装在托柄上一个有V形缺口和象牙把手的绞盘,扳机和绞盘相连,平平的托柄正中央则是一道长长的凹槽。这架十字弓的托柄上还镶嵌了珠母贝的花饰,在众目睽睽下握在h.M.手里本来应该看来很不协调的,可是却一点也没这种感觉,突然让人觉得那看起来像是一件未来的武器,而不是一件以前用的武器。
“这个。”h.M.就像拿着玩具的小孩子一样,完全没有一点不自在地继续说道,“叫做短‘腿’十字弓。十六世纪法国骑兵队主要使用这种武器,你知道。把弦上紧——像这样,”他开始转动把手,在一阵难听的喀喇声中,弓弦开始移动,把铁板的两角往后拉,”在凹槽里放进一支铁的箭矢,叫做四角箭,扣下扳机,就会像投石器一样地射出。四角箭带着后面铁杆的重量激射而出……四角箭比一般的箭来得短。可是也可以用来射箭。”
他扣动扳机,造成很震撼的效果。华特·史东爵士站了起来。这位检察总长的声音让刚开始的一片嗡嗡语声平息下来。
“庭上,”他一本正经地说,“这一切都很有意思——不论这算不算得上是证据。我们这位饱学的朋友是不是要提出另外一个理论,认为这次凶案是由他手上这种独特的器械所造成的呢?”
他有点觉得很有意思似的,法官却一点也不觉得好玩。
“嗯,我正要问你这个问题,亨利爵士。”
h.M.把十字弓放在桌上。“不是的,庭上。这支弓是由伦敦塔借来的。我只是说明一下。”他再度转向证人。“艾佛瑞·胡弥自己有没有十字弓?”
“说老实话,他有。”傅来明回答道。
在陪审团下方的记者席上,有两名要赶下午截稿时间的人站起身来,踮起脚尖,小心翼翼地走了出去。证人一脸不太高兴、却很感兴趣的表情。
“好久以前,”他大声地继续说道,“肯特郡护林官协会试用十字弓一年,那种东西并不好,很累赘,而且和弓箭比起来也差多了。”
“啊哈。死者一共有多少把十字弓?”
“两三把吧,我想。”
“有任何一把和这把相似的吗?”
“我相信有的。那是三年前的事了……”
“他都把十字弓放在哪里?”
“在后院的那个小屋子里。”
“可是一分钟前,你忘记了,是吧。”
“一时忘了,是的,很自然嘛。”
他们两个又都火了起来。傅来明的大鼻子和下巴像似的挤到了一堆。
“现在我们来听听你这位专家的意见,那支箭能用这样的弓发射吗?”
“不会有什么准头。太长了,又会装得很松,二十码外就是乱射了。”
“我问的是,能用这发射吗?”
“我猜想是可以的。”
“你猜想是可以的?你根本很清楚地知道是可以的,对吧?来,把那支箭给我,我来射给你看。”
华特·史东爵士站了起来,很文雅地说:“庭上,就不必表演了吧。我们接受我饱学的朋友的说法,我们也很了解证人只是在可说是过分的情况下尽量表达他诚实的看法。”
(“我说的就是这个意思,”艾芙莲轻轻地对我说,“你看到没有?他们会一路逗那只老熊,最后让他见不到那圈血。”)
显然一般人的印象是h.M.把事情处理得很糟,再加上什么也没能证明,他最后两个问题更是听来口气十分可怜。
“不用管二十码外的准确度如何。在很短的距离,比方说一两呎,能射得准吗?”
“大概可以。”
“事实上,不可能射不中吧?”
“两三呎的话,不会射不中的。”
“没别的问题了。”
检察总长简短的交互询问把这个说法处理掉了,可以说是齐根斩断。
“要以我这位饱学的朋友所提出的方式杀死死者的话,手持十字弓的人必须在距离被害人两三呎之内的地方吧?”
“是的,”傅来明回答道,他的神态和缓了些。
“换句话说,是在那个房间里?”
“是的。”
“一点也不错。傅来明先生,当你走进那间上锁的密室——”
“哎,这点我们有异议,”h.M.说着,突然喘着气,抖动着文件,又站了起来。
华特爵士第一次显得有点不知所措,他转身对着h.M.,而让我们看到了他的脸。那是一张结实的长脸,眉毛浓黑,虽然有点泛红,却是一张很有力的脸。但是他和h.M.都向着法官发言,好像彼此透过翻译在交谈似的。
“庭上,我饱学的朋友究竟认为哪里有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