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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第1 / 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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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对马丁嫣然一笑的护士在候诊室里找到了他。她在他边上坐下,马丁这时候还以为她要告诉他保罗·布拉德利已经死亡的消息。既然他管上了这事,好像就对他负有责任了,他是不是应该接手安排他的葬礼呢?“还要等一小会,”她说,“我们现在就等医生回来了,医生回来说可以,他大概就能出院了。”

“出院?”马丁惊讶极了,他还记得保罗·布拉德利在救护车里的样子,流了那么多血,他裹着的那条襁褓般的毯子血迹斑斑,就像裹尸布一样。他以为他还挣扎在昏迷的边缘。

“他头部的伤伤得并不深,头骨没有破裂。我们没有理由不让他回家,只要你能整晚陪在他身边看护着他。曾经昏迷过的病人我们都会这么要求,不管昏迷的时间有多短。”她一直冲着他笑,于是他说:“是的。好的,没问题。谢谢你——?”

“萨拉。”

“萨拉。谢谢你,萨拉。”她好像非常年轻,身材娇小,简直是整洁的化身,金黄色的头发一丝不乱地梳成像芭蕾舞演员那样紧密的发髻。

“他说你是个英雄。”她说。

“没这回事。”萨拉笑了,可是他没怎么看清楚她是不是在笑。她的头歪向一侧,像只小麻雀。

“你看起来很面熟。”她说。

“是吗?”他知道自己长了张容易被人忘记的脸。他是个容易被人忘记的人,任何见到他本人的人都会对他感到失望。

“哦,你真矮!”去年图书见面会后的提问时间,有个女人大声说道。

“难道不是吗?”她转向会场里的其他听众寻求认同,大家不假思索地表示同意,所有人都点着头看着他笑,好像他一下子变成了个小孩。可他身高五英尺八,真的不算矮。

难道是他写的东西看起来像是矮男人写的吗?矮男人写的东西是什么样的呢?他还没在书的护封上放过照片,他猜这是因为出版商们觉得放了他的照片对书的销售并没有什么帮助。

“哦,不是的,”梅拉妮说,“这是为了让你保持神秘感。”他最近那本书出版的时候,他们忽然改变了主意,找了个著名摄影师来为他拍照,想要抓出他身上“更有感觉”的东西。(更准确地说是“让他性感起来”,马丁在一封他们写的邮件里看到了这句话,那封邮件错误地被转发给了他,或者说他希望这是个错误。)那个摄影师,一个女人,向他推荐了布莱克福德池塘作为拍摄地点,她想要在冬季萧瑟的树木旁拍些情调忧郁的黑白照片。

“想想悲伤的事。”她启发他说。

旁边刚巧有个妈妈带着她的小孩子们正在喂鸭子和天鹅,他们张大了好奇的眼睛注视着他们。马丁的悲伤并不是说来就来的,只有当意外出现的情境叩开了他心灵的闸门,悲伤才能够汩汩流出,那样的情境可能是皇家防止虐待动物协会公益广告中的死猫形象,可能是老纪录片里展现的成堆的眼镜和公文包,也可能是海顿第二号大提琴协奏曲的演奏。伤感的,可怕的和崇高的情境都能在他身上产生催泪的效果。

“想想你自己生活里的伤心事,”著名的摄影师劝诱着他,“比方说,你告别教士生活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情,一定很难受吧?”听到这话,马丁终于反常地发火了:“我干不了这个。”

“对你来说太难了吗?”摄影师点着头问,半遮半掩地露出同情的神色。最后拍成的照片让他看起来像是个有礼貌的郊区连环杀手,于是那次出版的书的护封上还是没有他的照片。

“你要变得潇洒一点,马丁,”梅拉妮说。

“跟你说这个也算是我的工作。”她又说。

他皱着眉头说:“是这样吗?”潇洒的人能够让人过目不忘,而他不行,不管是他的名字还是他的人,都是那么容易让人忘记。对这世界而言,他不是潇洒的,是消失的。

“准确说也不是面熟,”萨拉说道,“我肯定在哪里见过你。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我是个作家。”他说完之后马上就后悔了。

这种话听起来总像是在炫耀(尽管成为作家这件事本身并不能说跟傲慢有什么关联)。而且这句话永远会把他带向对话的死胡同,沿着一条一成不变的轨道。

“真的吗?你是作家啊?你都写些什么呢?”

“小说。”

“什么类型的小说啊?”

“罪案小说。”

“真的吗?你从哪里得到灵感呢?”马丁觉得这最后的问题实在太大了,涉及到神经科学和生存现状,已经超出他所能回答的范围,可他还总得去回答。

“哦,你知道,”这段时间他找到了比较模糊的答法,“这不一定啊。”(“你想得太多了,马丁,”他的中国针灸师陈明说,“这没什么好处。”)“真的吗?”萨拉说,似乎用她涉世未深的头脑努力想象着成为一个作家的全部意义。有些人可能会觉得作家是个光彩照人的职业,可是对马丁来说,他实在看不出日复一日地独坐在自己的房间里写作有什么光彩照人的地方,总得控制自己别发疯倒是真的。

“温情的罪案小说,”马丁说,“你知道,再没有比这更糟糕更血腥的了。就像马普尔小姐碰上了芬利博士。”他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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