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节(第2 / 3页)
头好痛,明明没有撞到头。
“万一刚才就这么被汽车撞上就糟了。”
“真的很抱歉。”
骑自行车的年轻男子九十度地鞠躬道歉。虽然就在我身旁,但脸孔模糊看不清表情,只觉得就像个雪白的细长气球。
撞到我的自行车横躺在地,后面的座位上绑着一个纸箱。我的眼睛逐渐聚焦,辨认出箱子旁边印的文字。天然水,是一整箱宝特瓶装的矿泉水。自行车的重量、骑车者的体重,再加上这箱东西,等于是三者合计起来的重量加速撞上我。
眼冒金星。
不过我没事,真的不需要救护车——我还在蠕动嘴巴想发话之际,救护车的警笛声已呜呜地接近了。
幸好,没什么大碍。没有骨折,只有瘀伤,没撞到头所以意识也很正常。额头与脸颊、下顎的擦伤,涂点黄色消毒药水就没事了。
从葛蕾丝登石川公寓坐上救护车,我猜还没五分钟就到了。是间大型综合医院,设备也很完善。
“真的不用住院也没关系?”
在急诊室一角,我被安置在推床上躺着。一旁排放着的迴旋椅,坐着椎名妹和梨子。椎名妹倒是面色如常,但梨子的脸色还是灰的。
“没事啦,医生也说可以回去了。”
正确说法是院内没有空床,如果要住院必须照会其他医院,医生问我怎么决定,我反问回家休养会不会比较好,医师回答“几乎完全不用担心”。虽然不知道那个“几乎”占了多少百分比,但我决定就这么算了。我讨厌医院。
“你还没通知我家里吧?”我问椎名妹。
“没有,其实应该要通知的。”
“我家例外。”
“杉村先生,你从被送上救护车时就一直重复这句话。你说如果被这种事吓到,晕倒的会是你太太。”
然后还向梨子补充说明:杉村先生的妻子心臟不好。
“嗯,我知道。”
梨子依然僵着脸,随意朝她点点头。态度就像对待十年交情的老友。说到这里我才想起,当我急救完毕她们来看我时,梨子一直紧抓着椎名妹的手臂。
“让你虚惊一场,真不好意思。”我向梨子致歉。“你一定吓了一跳吧。”
“那个不重要,该道歉的是我,对不起。”
“不是的,不是那样。”
虽然不是我的错,但也不是梨子的错。“那个骑自行车的人呢?”
“现在在候诊室,派出所警员正在做笔录。他被骂惨了。”
据说工藤理事长也陪同在场。“警察先生待会儿好像也会找你问话。”
“我想也是。”
“这算是构成过失伤害罪了吧?和我爸那时一样。”梨子的低语,夹杂着愤怒与不安。
“那个骑自行车的人会被逮捕吧。”
“不知道,我想应该要看杉村先生吧。”
我并不打算把事情闹大。幸好没有生命危险,伤势也很轻微。
重点是,当着梨子的眼前,发生这种令她想起梶田之死的意外让我很内疚。如果再把事情闹大了,梨子未免太可怜。
“传单怎样了?”
“暂时放在管理室。已经发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久保室长说他会发。”
从头到尾一直烦烦理事长和久保管理室室长,这也令我很羞愧。
可能是止痛药的关系吧,我昏沉沉地接受派出所警员做笔录。自行车不是直接撞上我的背部,由于对方也拚命想闪开,所以好像是从我的右侧擦过去。虽然因此造成我的瘀伤,所幸脊椎和肋骨都没断。我会扑上车道,好像也不是被撞飞的,而是一时之间想躲却躲不掉,导致身体失去重心。
骑自行车的男人都快哭了。我听到有生以来比听过的加起来还要多的“对不起”与“不好意思”。受撞部位的确很痛,不过幸好只是轻伤,一听到我说不打算麻烦警方,他本来只有一半的哭意顿时升到八成。在今后另找时间商谈和解的前提下先放他回家后,我也鬆了一口气。
“杉村先生,你真是滥好人。”椎名妹好像有点不服气。
“我聊得太起劲,一时大意也有错。”
“才没那回事,你是站在人行道上耶。”
“自行车也可以骑在人行道上呀。”
“刚才弄得不好,你说不定已经被汽车撞到了。”
“反正我又没被汽车撞到,这不就好了。”
“那是多亏有久保和工藤在。你跌倒的时候我明明看到汽车开了过来,却双脚僵硬动弹不得。”
椎名妹靠排球锻练出来的肌肉原来也会僵硬啊。
梨子垂头丧气,甚至说那个地点说不定遭到诅咒。我拜托椎名妹替我送她回家。
“那你呢?”
“我搭计程车回去,我一个人不要紧。”
“你的车呢?”
差点忘了。我还停在葛蕾丝登石川公寓附近的投币式停车场。
“我明天再来开,不是路边停车所以没关系。”
总算说服了不甘愿的两人,把她们赶出急诊室。她们前脚刚走,工藤理事长后脚就进来了,看来他一直留在这里。那显然表示——虽然是情势所逼,不过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