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第1 / 2页）

阊阖山的天气总是那么好，它是神仙居处，天家殿宇，因之崇光泛彩。阊阖山已经平静很久了，三千年前魔君被诛杀，魂飞魄散，就连杀她的天界战神都已经成为了新的祸首而形神俱灭了。世事流转，虽千万年亦如电光石火。

可阊阖山的神仙还没有忘记那位战神，天帝在的时候大家从不提起，可是私下里谁都不敢忘，也忘不了，萧稷雪不言不语，但他不可磨灭。他是天帝钦点的魔君之后的罪魁，因此大家对他的态度不尽相同。许多年轻神仙偷偷摸摸旁敲侧击地想打听打听这位昔日战神的过往，如同掀起厚重的帷幕偷眼觑视一段古老的秘辛。这种时候老神仙们大多会端起架子，摆出一副本座当年可是亲身经历、亲眼见过萧稷雪的，事实如何我很清楚但不能细说的模样。年轻神仙们就更好奇，他们越是追问，老神仙们就越讳莫如深。

林冷月是这些老神仙中的一个，其他老神仙大多是和萧稷雪共过事，打过照面，她就不一样了，她和萧稷雪成过亲。

成过亲，后来又散了，得亏散了，不然后面萧稷雪伏诛的时候必定连累上她，那她就不能如现在这般，跟不知情的新神仙们控诉萧稷雪的恶行了。

“萧稷雪此人，独断专行、自以为是，阊阖、春及乃至周原的修士们常常是被他呼来喝去，就连对我那也是颐指气使。他几十年如一日，冷面冷心，幸亏天帝英明，察觉出他是被魔君侵占了内丹，不然整个神仙界，将面临比三千年前魔君统治时期更危险的局面。”

林冷月声情并茂地向年轻神仙们重复着她说了无数遍的辞令，一位小仙君质疑：“那你当初为什么还要和他结为道侣？”

“那并不是我的本意，当时天帝认为他天赋异禀，双修能够更快地提高他的修为，我是听了天帝的话，才和他结为道侣，后来他恋上了魔君，就解除了和我的双修。”林冷月伸出自己的胳膊，给后辈们看自己的手腕，结成道侣的神仙，手腕处都应该有同心结的印记，而林冷月的手腕洁如霜雪，什么痕迹都没有。

神仙们纷纷点头。

“和他双修是非常痛苦的一件事情，因为我对他从来就没有过感情。我大抵从一开始就觉出他并非正道之士，只不过最初的那些日子他骗过了天帝天后，如今好了，他已经魂飞魄散，否则不知道要闹出多大的祸事！”

这天的阳光是那么明媚，逼得林冷月不停地眨眼，她眨着眨着，眼前围坐的神仙们不见了，她自己的声音也不见了，光明刺眼的阊阖山不见了，倒是现出一座春草萌发的俊秀小山，山影重叠，看着有点熟悉。

林冷月茫然坐起，恍惚了一下，原来她并不是坐在椅子上，更不是躺在榻上，而是直挺挺站着，她悚然打了个寒颤，整个人方才清醒过来。

不远处站着一个身影，他飘忽如烟，茫茫似梦，彷佛隔着三千年的光阴一切又都喧嚣起来。林冷月站在那里不能动，而对方侧过身来，对她说：“我答应你。”

林冷月分不清自己的心神是碎了还是重新醒过来，她不能相信眼前的人是萧稷雪，那个已经死了三千年的萧稷雪，那个原本如冰山矗立，日久年深消融成冰块而几乎快要在人们的记忆中消失不见的萧稷雪。怎么会是他？他不是死了吗？形神俱灭的人难道还能再次活过来？这应当是她的梦，她又梦到他了，渺渺茫茫的，虚无缥缈的，等一时半刻她再次睁开眼就会无影无踪的，那个已经死了的萧稷雪。

想到此林冷月舒了一口气，她是赢到最后的人，前往春及山寻找萧稷雪是她的错，漫长的神魔战争中被他折磨是她的命，但那些都不重要了，最终赢的人是她，萧稷雪死了。

“林仙子。”

林冷月听到他这么喊她。那是初见那天萧稷雪对她的称呼，“林仙子”林冷月笑了，如此客气的称呼，萧稷雪却不是一个客气的人，后来他们在一起那么久，萧稷雪再也不像初见时对她那么客气。明明他到阊阖山是客，可他天生就会下命令，什么事都是他说了算，他言简意赅，他不容反驳，偏偏他还从不出错。

千壑神君喜欢他，云霓神君信任他，就连平日里那个横冲直撞，连千壑神君都敢顶撞的岑阳，见了他也会不自觉多出几分耐心。

不止是林冷月嫉妒他，范轻舟也嫉妒他，千壑神君和云霓神君身份摆在那里不好说，但其实他们心里就不嫉妒萧稷雪吗？如果他们不嫉妒，如果他们不恐惧，为什么后来要杀掉他？

大家都和林冷月一样，讨厌他，恼怒他，千方百计地想远离他，忘记他，可是谁谁都失败，三千年了，萧稷雪还是如幽魂，如秋风呓语，如山间云雾，离近了看不见，以为自己忘掉了，可是一回眸他还在那儿。看见了却不能说，怕惊扰了众仙家神明的好梦。

“林仙子。”

他又这么呼唤林冷月。

林冷月抬起双眸，她无法再骗自己，这就是萧稷雪，虽然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再次出现，可是没有人会再长出这样的一张脸。

“你答应我什么？”林冷月茫然开口。

萧稷雪皱了下眉，很轻微，他说：“去阊阖山的事。”

那这是他们的初见啊，林冷月前来春及山寻找萧稷雪，因为千壑神君听闻人间有这么一个修士，天赋灵性还在诸位神仙之上，于是派她前来请人上山，如今魔君统治三界，神仙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