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第1 / 2页)
皇宫。
元宵节本是十足热闹的,但帝王驾崩之年,不宜大贺。并不比上郊城喜庆。
“今年可真是好冷清呵。”
“可不是嘛…哎…”
快步行走的宫女和太监私语。
高大的宫墙在夜色中矗立,早早下了灯,浸没在黑暗与死寂内。
无人发现清冷的夜色中,一身白衣隐没其中。男子行如鬼魅,落地无声。
正是寔渊。
同月色一般皎洁,却没入黑暗。
只身走在宫道上,半颗心剧烈地撞击着胸膛,带着滔天的悲怒和恨。
不寻常。
耳后响起了交错浑乱的哭喊嘶叫,像来自地狱的厉鬼。
多年来行走在查验真相边缘,这是第一次感受如此强烈的反应。
"母亲?"一个猜想缓缓地浮起。
目光冷的可以像淬了冰,凌厉阴鸷。周身的戾气压迫,如来自地狱索命的恶鬼。
层层宫闱之外的气场大变,然而一般的人类是感受不到的。
斜卧在塌上假寐的太后,陡然瞪大眼睛,挣扎着下塌。仿佛脱水的鱼,失了仪态也全然不顾。
嘶哑着不住地叫唤:"来人!快来人!"
门外打盹的宫女们被吓了好一跳。急忙鱼贯而入。
反应过来后又不禁惊讶,太后从来雷厉风行手段狠厉,何曾有过如此失态的模样?实在是不寻常。
那大嬷嬷见太后神兮兮地画了好多黄符,严词厉色吩咐宫人镇在宫墙下,又贴了许多在寝宫内。
大概都是很利害的符文。
做完一切,她又抱着一盒首饰坐在房间正中央,嘴里絮絮叨叨,振振有词。
眼神却紧张不已,额头不住地冒汗,以至于年迈肥胖的躯体隐隐发颤。
活像一个疯妇人。
是她!
来了…她,回来了…
老妇人一刻也不敢松懈,振振有词,越念越密。
骤然,皇官的气场陡然变得威压极强,层层法障包围,符文急速地盘旋着。巨大的灵场笼罩。
对方显然发觉了他,有所戒备。
"不自量力。"寔渊冷笑一声,脚轻点地飞,又从指尖捻了一团黑烟,爆开在宫墙之上。融入了法障之中。
男子飞快隐没黑暗。临迹回头看了眼法障,渐渐变黑。混沌魔气已经盈满了宫城上方。
竟然一个诀便破了层层法阵。
临迹却不甘心主公就这样离开,跟在后面,问:"主公,这便离开吗?"
“时候未到。”
但来都来了,没有白白离开的道理。漆黑眼底杀气锐利,一闪而过。薄唇仍扯着淡淡弧度,却笑得残忍。
此时的宫内已经乱作一团。
凡人感受不到发生了什么,只是本坐着絮絮叨叨的老太后骤然吐出大口大口的乌血,躯体也不住地颤抖着。双目无神,狠厉地盯着宫门的方向。
回到小郊城时,夜已深了。
临迹早已隐黑暗,寔渊一身白衣风尘仆仆,与满城热闹过后的落寞别无二致,客栈的灯烛稀疏,房内一片寂静。
人还未进,旁边的一扇门先开了。
白瑾之许是刚沐浴完,穿上了平时的红衣,正绞着湿发。
见立在一旁门口的男子,愣了一瞬,夜色如墨,周遭静得落针可闻。
对方衣摆上沾了尘土,周身魔气,压迫感强得空气仿佛凝固。连她的呼吸都受到了压制。
魔气?少女惊疑不定,手上的动作一顿。
但尚未开口,那点威压突然消失,一瞬即无,一切恢复了正常。
"还不睡?"寔渊理着袖口,侧头看着她。
狭长的眸光漫不经心,不经意划过少女蒸着湿气的雪白肌肤,和细柔青丝。
骤然瞳孔微缩,移开了视线。
"白天睡得多了,还不困。"白瑾之仍狡着湿发,随口道。
过了会才反应过来,白日因为这人辛苦驾车半日,她才睡了半日。
郊外山野不时传来野狗的吠叫,忽远忽近。在夜深人静时听得很清。
"那,早些休息。"说罢,少女只留下一个关门的背影。
空气中仍弥漫着少女湿发的香味,淡淡清新的玉兰香。
寔渊挑了挑眉,进了门。
在墨家寄人篱下时,他从没有点灯入睡的习惯。
筋骨酸痛,衣摆上沾了尘土,倒在榻上很快就入睡了。
他仍感受到有半颗心,跳得很快。
分不清梦和现实,只听见清晰的跳动。
"子衍,好好活下去,去救你父亲!"
凄厉无比的女声在耳边响起,但眼皮似有千钧重,他如何都睁不开眼。
只见无尽的黑暗。
“子衍,娘很爱你。”
那女声又变得嘶哑,如杜鹃啼血、夕阳残红般,释放最后的气力。
后是名种混乱的哭喊,狰狞的狂笑。
铺天盖地的混乱嘈杂撞击着耳廓。
天边渐显暗浅的白,朝露仍挂在花草之上。
男子双眼腥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