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池鱼笼鸟（2）（第1 / 2页）
王欢被丢弃在监牢中。
这是她第二次进入监牢，比起上一次全身而退，这次显然狼狈许多。
腿骨被磨得剧痛，她身子汗涔涔，晕去一阵醒来，醒来一阵又晕去，如此折腾着，只觉得嗓子就像被火烤着，干得难受。
房间门锁被人打开，有人轻轻用手抬起她的头，然后给她送了一碗水，久旱忽然逢了甘霖，她贪婪地吮吸着，将那一碗水吞噬干净。
睁开沉重的眼皮，只见竟然是方才那个写口供的小狱吏，她打量着那小狱吏，小狱吏十三四岁，戴玄色幞头，眉毛粗重似一笔浓墨，虽然皮肤有几分黝黑，但却显得十分干净。
她想要说话，但却有一阵剧烈的疼痛从腿上袭来，待那疼痛平复，她才喘着粗气说：“多，多谢大人。”
那小狱吏擦了擦脸上的汗水，环视四周，然后用极低的声音说：“姐姐，我是林睿。”
“睿，睿哥，竟然是你。”王欢看着那个干净的男人笑了声，随后关切地问了声，“你身子可好全了么？”
“早就好了。”林睿急忙答道。
“那就好，那就好。”
王欢咳了声，握着他的衣襟说：“睿哥，劳烦你去趟东宫，太子若不在，便去找孟副使，告诉他们我在这里......”
古代医疗条件差，她这腿若不及时救治，若是染了破伤风可不得了，也不知道张易回来没有，若是张易和孟邺都不在京城，她怕是也活不了了。
她身子支撑不住，又要晕去，撑着最后一点气力：“我若死了，你告诉太子，别为我报仇，小心四大王，宣德十年，皇帝驾......”
她痛得实在厉害，“崩”字没有说出口，她便又晕了过去。
林睿喊着：“姐姐，姐姐。”
王欢触手生热，汗水浸湿了一层衣服，门口响起了锁头声，林睿不敢停留，只将床上的硬枕头放在王欢头下，这才赶紧离开了此处。
林睿向殿前司告了假，匆匆去了东宫。
他问及东宫守卫，却听说太子去犒军还没回来，孟邺跟他同去的，两个人都不在宫中。
林睿询问他们太子何时回来，守卫居高临下冷笑一声：“怎么着，你这蝼蚁，也想登青天？莫说我不知道，就算知道，太子的行踪岂是你能知晓的？快滚快滚。”
林睿没有理会，仍旧立在东宫门前，想等候太子回来，守卫喝道：“你这小内监好不懂规矩，叫你滚你就快滚，我若喊人将你打将出去，那可就不好看了。”
明明是寒冬时节，林睿却只觉得汗涔涔，他知道等在这里也没用，对着几个守卫行了个礼，悻悻离去。
林睿急得团团转，但这宫里他的确也不认识什么人，只得回到殿前司，他翻箱倒柜，想凑些银钱打点曹虞侯，就算不将沈芸放出来，至少先找个医官给她治伤。
只是他月俸太少，凑来凑去，连二十个铜板都凑不够。
他揣上铜板，打算去教坊司找林馨儿凑些钱。
刚出了大门，就见有官员握着一本书札，负手走进殿前司，那是内殿班都知梁璟，林睿忙退到路边，躬身给梁璟行礼。
忽然想起，自己当初受伤，所以能够获救，正是因沈芸求了梁璟，那两人定是交情匪浅，见梁璟离去，林睿忙隐在暗处：“都知慢走。”
梁璟循声看了一眼林睿，走到他跟前问：“你是林睿？”
“是。”林睿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水，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前番多谢都知救命之恩，小人本不该再求都知，但今日性命攸关，小人已无路可走。”
梁璟用书札敲了一下手心：“起来说。”
林睿并没起来，只说了句：“都知，沈芸姐姐被打折了腿，如今陷在殿前司牢中，高热不断，晚了命就没了。”
“怎么回事？”
“太后将她送到曹虞侯那里，曹虞侯强迫芸姐姐，让她说说昨夜见到都知您和四大王见面，芸姐姐不肯，便被他罚了。”
梁璟没有说话，面上也没什么特别的变化，唯有手中的书札被他攥成了一团。
林睿脸上的汗水滴滴滑落，他来不及擦拭，抬手说：“臣若有一句虚言，情愿天打雷劈，万劫不复。”
梁璟将他扶起来说：“你回去吧，别叫人瞧见了。”
只这一句，没说帮忙也没说不帮，林睿想再询问一句，梁璟已经离开了此处，林睿见有人来了，也忙离开了。
午后，梁璟和下属袁槐到了牢房。
曹通焕此时正在牢房内巡察，见到梁璟忽然闯入，他不由得戏谑一笑：“哟，凤岐，你怎么来了？”
梁璟将一张文书呈给曹通焕：“八月大内盗窃案，尚有些疑点，余指挥写了文书，押了印信，要提审掖庭宫人沈芸，方才去掖庭宫走了一圈不在，听闻她在咱们殿前司，这便过来了。”
说罢，他将文书递给了曹通换身旁的狱卒，狱卒有点顾虑地看了一眼曹通焕，曹通焕冷哼一声，一把夺过文书，却见上面的确是余指挥的字迹，印章也无错。
他唇角顿时勾起一丝冷意：“凤岐好厉害，你这是知道你粉头被我关了，便迫不及待来救，不去瓦子也能看到一处英雄救美的大戏。只是凤岐勿怪，此人是中宫娘娘送来的，若无中宫诏令，我可不敢轻易放了她。”
“在下并未让虞侯放了她，不过是提审三五日，录好了口供，自当将沈娘子归还，余指挥押了印鉴，在下也是奉命行事，如若虞侯不肯交人，还请亲自去指挥使那里解释。”梁璟瞥了曹通焕一眼，声音轻飘，“还是，虞侯怕她说出什么秘密，不敢让在下审问。”
曹通焕摸着胡子笑：“凤岐不必激将，请便就是，五日后，若不归还，曹某可要亲自去内殿班要人了。”
“多谢。”
梁璟躬身行了个礼，径直走走进了牢房中。
狱卒领着他到了王欢的牢门口，打开牢门，只见王欢躺在干草上，面上一片惨白，迷迷糊糊地也不知是晕着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