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落花时节（6）（第1 / 2页）
东宫。
王欢穿好宫装后，又在外面披了一件灰色冬袄，朔风烈烈，雪花漫天，她将手笼进袖子里，看天际茫茫，看烟花绽放，看雪挂琼枝，看宫灯蜿蜒。
没一会儿，东宫就近在眼前。
宫殿中悬挂着三十六只宫灯，宫灯呈六角，每一片都贴着红色的剪纸，黄色的暖光从镂空的地方透出来。
院落中有两个值守的宫人，穿着厚厚的棉衣，见到韩元寿，他们对着韩元寿行礼，亦不忘给王欢行礼，王欢也各自回了礼。
到了东宫，两个人只奔太子寝房，张易正穿了件鸦青色的锦袍，袍子上绣着祥云纹饰，腰缠玉带，朱红的中单衣领微微透出。
房间燃了炭火，十分暖和，张易架了铜锅，摆了羊肉和青菜，韩元寿对着太子行了个礼，刚要说话，太子已不耐烦朝他摆手：“下去吧，下去吧。”
韩元寿躬身一拜，走出了房间。
见房间没人了，张易这才咧嘴一笑，关好房间的门，然后帮王欢脱了厚重的外衣，搁在了施木架子上。
王欢在这还从没吃过火锅，见了那铜锅，自然欢喜。
只是这里到底不是现代，许多蔬菜都没有，但见桌上摆着竹笋、莼菜、葵菜、白菜等，另有一盘盘切好的肉，王欢心下也开心，她惦念着张易前一阵子生病，忙问了句：“你身子这会儿好了吗？”
张易点头：“没事了，你生日那几天我有点高烧，又怕传染给你，不敢跟你见面。”
王欢这才放心下，她就着炭盆烤了会子火，坐在了张易身旁的圈椅上。
张易烫了屠苏酒，正在酒柱上温着，看到沈芸来，她便倒了两杯酒。
张易小心地说：“欢欢，沈家的案子我查出了一些眉目，我让两个大理寺差使去陈州调查当年的案卷，要是有结果，我肯定第一时间告诉你，但现在，你还得在掖庭宫吃点苦头。”
王欢笑着点头：“谢谢你，我这会儿日子过得比从前好多了，掖庭宫里没人敢欺负我，我每天出门都是横着走的。”
如此说着，她拿起琉璃杯饮了一口酒，一杯酒下肚，腹中暖洋洋的，她问道：“皇后让你结婚，你怎么不结？”
张易皱着眉头：“我又没见过她，哪能随便结婚，况且，那个曹姑娘才十七岁，比我妹年纪还小，我对她下手，不成禽兽了。”
王欢咧着嘴一笑：“这里是古代，结婚都早，而且你看你，你这个身体的主人也才十八岁，你俩正合适。”
又劝慰道，“那曹家姑娘性情好，曹家又能助你成事，她是你的命定之人，你应该娶她。”
张易叹了口气，见炭火不旺，于是用筷子顶拨了拨：“我知道啊，但是，我一见到她，我就，我实在是下不去手，你给我点时间吧......”
王欢挑了一下眼睫：“好，我不逼你了，你想什么时候成亲，就什么时候成亲，不过我可提醒你，那个曹姑娘可是个好姑娘，长得好、家室好、脾气也好，你要是把人家惹急了，错过这村可就没有这店了。”
“我知道。”张易支着手肘答了声。
王欢也不再硬逼，她和张易碰杯，饮下一杯酒，然后说，“张易，我还有件事要找你帮忙，掖庭宫的林馨儿已恢复良籍，她想留在宫里的教坊司，你能帮她么？”
张易笑着说：“你都开口了，我肯定帮啊。”
张易为了防止忘了，特意找纸笔写下了“林馨儿教坊司”六个字。
王欢盈盈一笑：“谢谢。”
火锅的香气“咕嘟嘟”冒了上来，张易回到桌前，夹了一筷子肉放在王欢的盘子里问：“欢欢，你还记得咱们上次吃火锅吗？”
“当然记得，是元宵节的时候，你刚过了补考，说要请我吃饭，咱俩在校门口的小馆子喝了四瓶‘湖东小事’。”
“湖东小事”是湖东当地产的啤酒，度数不高，同学们都很爱喝，说到湖东小事，王欢抬眸怅然回忆，“我记得咱俩后来还跳墙来。”
张易笑着点头：“是啊，你不是想看书吗，正好我一个湖工大的学长回家，把借书证给我留下了，我寻思咱学校图书馆你都去过多少回了，我正好待你去湖工大图书馆借两本书，走正门怪远的，反正就隔了一座墙，不如跳墙过去。”
“你没站稳，从墙头摔了下去，在草地里滚了半天，身上全是苍刺子，保安来了，咱们吓得赶紧跑，你一边跑一边摘身上的苍刺子，笑得我跑也跑不动。”
说道此处，她哈哈笑了起来，张易也跟着笑了起来，笑着笑着，两行泪水从王欢的脸上悄无声息地流了下来。
张易忙去找丝帕，可慌乱之中却又找不到，他便用袖子帮王欢擦了擦，然后说：“欢欢，元宵节大盛朝有灯会，说是火树银花，特别好看，那天我带你上街怎么样？”
王欢不想让悲伤的情绪感染两个人，于是擦了眼泪说：“好啊。”
“五哥，睡了吗？我来看看你。”
外面忽然传来了姑娘脆生生的声音，跟着房门被打开，一池风雪涌了进来。
来人没有通报，也没有敲门，险些将火锅的炭火打灭，张易护住炭火，王欢抬眼看去，那是个十四五岁的姑娘，脸型稍圆，下颌有几分婴儿肥，眼睛大而明亮，十分可爱，她的身后，跟了个二十岁上下的宫娥。
她们进来后，忙关上了门，她掸了掸淡紫色披风上的落雪，然后搓了搓手：“外面可太冷了。”
一双圆眼咕噜噜扫过张易和王欢，她有点诧异：“咦？你是谁？”
既然唤了张易一声“五哥”，看来她应当是大盛朝唯一的公主赵嫣，赵嫣是皇后所生，和沈芸年岁差不多。
王欢起身对着赵嫣行了个礼：“见过公主。”
张易显然没有料到赵嫣到这里，他也有点错愕，但随即起身，笑着对赵嫣说：“嫣儿，这是我之前和你提到过的沈芸。”
赵嫣眸中一阵光亮：“你就是沈芸？”
王欢答了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