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楔子（第1 / 2页）

夜凉如水，天边只有一轮圆月高悬。

月光照进纱帐，影影绰绰，床上躺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名唤慕秋。此刻小人额上挂着豆大的汗珠，身子时而不安地抖动着，薄被推落到了腰际，嘴里时不时发出一声低语，“放开我，放开我！”

昨日是中秋节，京城热闹了一日，晚上如水的烟花在浩瀚的天际绽放，一声赛过一声，直到这后半夜外面才恢复宁静。

外面响起打更的声响，已经四更天了。

京城繁水街一处宅子，秋水院内，侍女春花从外榻起身去内屋瞧瞧，小姐睡觉不老实，最容易踢被子，如今中秋一过，夜里渐渐凉了，感染了风寒可不妙。

“这窗怎么没关？”春花疑惑地皱皱眉，一边嘟囔着一边将窗户关好，她明明记得是关了的，真是奇了怪了。穿过帐子，春花将蜡烛放在旁边的桌子上，看着小人缩成一团的睡姿忍不住嘴角弯起，小心地将薄被往上提，严丝的盖在床上的小人身上。

“放开我！”床上的人又低喃了一声，身上的薄被也随之挥开。

春花吓了一跳，刚拿起的蜡烛差点掉落在地上。

“秋儿？”

床上的人忽地睁大了眼睛，迷茫地朝着烛光看来。春花赶忙放下蜡烛，上前抱着慕秋，“秋儿是不是做噩梦了？没事呢，我在呢。”

慕秋一头扎进春花怀里，压抑地哭起来，“春花姑姑，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我也还活着......”

春花一时摸不着头脑，只觉得这小人定是做了什么梦，被吓得厉害。她安抚好慕秋，出去翻腾一番，找来几张火纸，借着烛光剪了五个手拉手的纸娃娃，让慕秋坐起身来，在她身前身后各划拉了三下，然后在门外烧了，一边烧一边嘴里念念有词。如此折腾了许久，床上的慕秋才又睡去，春花不放心，再者再过一会儿天也快亮了，她干脆趴在床边眯一会。

第二日，慕秋起床还有些闷闷的。吃过早饭，夏叶抱着四岁的慕江来了，与她商量，“春花，云腾楼那边好像出事了，要不要带小姐和少爷去瞧一下？”

“你可知发生了何事？”慕江住的清风院离云腾楼最近，是以消息比他们这边灵通。

“听闻老爷......病重了。”

“那得去看看。”

云腾楼住的是慕秋的亲爹和继母文氏。慕秋的亲娘在生慕江的时候不幸难产死了，之后不久她爹慕淳风便又娶了一个，慕淳风和文氏非常恩爱，文氏不爱管慕秋和慕江的事情，就让他们各自住在自己的院子里，有专门的人伺候着。慕秋她娘在这慕府存在过的痕迹少的可怜，死后只留下两个贴身的陪嫁丫鬟分别照顾着他们姐弟俩。

进了云腾楼，一股压抑的气息扑面而来，还有那浓重不减的煎药味。慕老太爷慕远山弯着身子在檐下走来走去，自从慕淳风患病一年多以来，他似乎老了许多。

“祖父！”慕秋高兴地跑过去抱住慕远山。慕江也从夏叶怀里溜下来，乐呵呵地跑过去。

慕远山皱巴巴的脸上挂上了笑容，却苦涩的紧。

屋里大夫提着药箱出来，摇了摇头。慕远山脸上的笑骤然褪去，拉着慕秋和慕江进了屋子。

屋内文氏见慕远山进来，忙擦干脸上的泪，起身行了个礼，床上的慕淳风也刚好醒了过来，“爹......”

听得声音，众人望去，文氏脸上一喜，让开了位置让慕远山坐在床边的椅子上。

“爹，孩儿不孝，日后怕是不能在您身边尽孝了，您切莫要太过伤心，保重身体。”慕淳风神情凄瑟，声音无力，他知晓自己的身体已是油尽灯枯，无力回天。

慕淳风依次交代着离别的话，文氏低低地啜泣着。轮到慕秋和慕江，本站在后面拉着慕江的慕秋，登时小脸煞白，她坚定地开口道，“爹，你不会死的！”

慕淳风笑了，只当是孩子安慰之言，交代他们要听祖父和母亲的话。

慕江再次坚定地开口，“爹，你不会死的！”因为她昨晚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爹也是这般要死了，但是来了一个人把爹治好了。

文氏唤来春花和夏叶将慕秋和慕江带回去，慕淳风又同慕远山说了许多话，直到筋疲力尽缓缓睡去。

云腾楼院子里，文氏送慕远山出去，慕远山的背又佝偻了些，步伐缓慢且艰难，行至院门口，他才叹了口气，“东西先让人置办起来吧，哪怕，哪怕是冲冲喜也好。”他太累了，去年送走了妻子，今年又要送走儿子。

慕远山走后，文氏压抑的哭声才释放出来，她埋怨上天的不公，哭累了才唤来下人，交代人先置办后事去了。

晚膳时，慕秋去了福寿堂，那是慕老太爷的住处，慕远山刚吃完晚饭，其实他也没吃多少，心里苦闷，便让人撤了。见着慕秋，慕远山惆怅的心情才得到缓解，慕秋神秘兮兮凑上去说，“祖父，我昨晚做了个怪梦。”

看到小人认真的神色，慕远山不扫兴地露出惊讶之色，“哦？怎么个怪梦？”

“我梦见爹躺在床上同我们说话，今日我便真的见爹躺在床上同我们说话。”慕远山慈爱地摸摸慕秋的头，亲人的离世最亲的人总有感应，可是听到慕秋接下来的话，他身子一怔，

“明日会来一个穿着很奇怪、胡子很长的人，他会治好爹爹，他还想带我一起走......”

慕秋心中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