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情（第1 / 2页）
太阳蹉跌而下，开始偏西，室外地表储存的热量大于原本的释放时，温度也随之达到了一日中的顶峰。
“我去买杯咖啡，你要什么吗？”许峙将车停在加油站后，侧身问着纪钟歆。
她习惯性地坐在后排座承受着冷热风的交替攻袭却怎么都抵不住困倦感的纠缠。
疲惫地摇了摇头，纪钟歆的目光无意识地跟着那抹背影离开，恰好捕捉到许峙挤揉眼角的小动作。
想必他亦是累的吧。
搓了搓手臂，磨平掉皮肤上凸起的小疙瘩后，她思忖地合上了一旁的车窗。
许峙回来时，怎么也没料到纪钟歆会趁他离开换坐到副驾驶，他怔愣在原地一瞬，重回驾驶位上时，神色犹存讶异。
“空调吹得后面冷，上前面晒晒太阳。”
纪钟歆被座椅包裹其中像只慵懒的猫，半阖着眸子吸收着光热，意图掩盖语气中夹带着的生硬。
其实她是想起沈杄曾经说过，「副驾驶存在的意义是提醒和陪同，如果两个人都困的话，聊聊天也能避免危险」。
说谎并不是纪钟歆所擅长的技能，她的心虚流露于表现，哪怕不看许峙也会在敏锐的目光下不由自主地躲闪。
或许是出于某种默契，许峙一如既往得不在意。
他没有深究下去的打算，洒脱地起步，另外特意关了空调，放下了两侧的车窗。
山风披戴着阳光穿荡，驱赶了暑气，拂过纪钟歆的脸庞，温暖又柔和使她半天抬不起眼皮。
她终究是低估了自己犯瞌睡的威力。
音响里播放着定义不出许峙特定喜好的歌单，纪钟歆在最聒噪的摇滚乐中沉沉睡去。
苦了许峙又一次默默承受着当司机的苦，独自等待着美人苏醒而来。
无法流通而干燥的风一丝丝榨取着悬挂他碎刘海的水汽。
骄阳在光线谱绘成的现实幻影中渐渐西沉，聒噪在平静中产生，亦在安静后愈发吵闹。
纪钟歆在朦胧得意识中听见了许峙低柔的说话声，加快了精神恢复的速度。
程老爷子打电话来时，许峙以为会是一段简短的交流，于是摁下免提刻意压低嗓音，并未想到会扰到酣睡的纪钟歆。
“外公，怎么了？”
许峙无意间发出的低音炮透露出他难有的疲惫，使得电话另一端原本兴势冲冲老爷子霎时泄了气，转而语气里满是关心。
“在哪儿呢？怎么感觉你那么累呢？”
“还好吧。”许峙松了松酸涩的眼睛，长出一口气道，“我开车呢，在路上，您有事？”
老爷子放下心来回应道，“没什么大事，就是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许峙扫了一眼时间，些微盘算后说着，“半个多小时，我先去一趟海天佳苑，然后就回去。”
“你去海天佳苑干吗？”程老疑惑，“沈杄那小子不是在德国吗？怎么又受挫了？”
许峙有时候真的不得不佩服他外公的记忆力和旺盛的八卦之魂。
他摇摇头轻笑道，“外公，有时候对事实质疑会让人听起来更扎心。”
“我和他小侄女在一起，先把小姑娘送回去，我再回家。”
许峙淡然地补充着必然刺激了程老爷子敏感的神经。
老人家打电话时本就是正襟危坐的姿态，闻言后腰板更加平展，直接激动地喊了出来，“孙子，你傻啊！”
“人都在身边了，岂有送回去的到底，你还不赶快趁着沈前那小子不在把他家偷了啊！”
“我跟你说，小姑娘那天我看见了，真不错，你抓紧时间给拿下，在佳佳成为你师母以前，你先当上沈杄的侄女婿，也能占个上风不是。”
许峙不解地问，“请问您老，有何上风？”
“咱先进门以后在他俩的终身大事上不得有点话语权啊。”程老解释地一本正经。
“外公……”
许峙无奈地叫了一声，半天不知道该怎么接下话茬，毕竟他家老爷子的脑回路是真的清奇。
程老爷子定然没有辜负自己外孙腹诽中的高度认可，怕硬的不见效，他连忙实施起了“动之以情”的招数。
“小峙，外公知道你有放不下的过去和心事，但人总要向前看，不要因为某个人，某些原因而放弃爱别人的权利。
“感情的事情因人而异，哪怕一段恩怨纠葛的关系给你造成了伤害，但既然遇到了合适的人，就要相信那是上天塞给你的幸运。”
“如果恰好她也钟意你，就算是你的母亲也没有资格影响你想换个活法的决定。”
简单的深情陈述，其中模棱两可的含义只有爷孙两人清楚。
许峙侧目扫过，余晖地暖光正撒在纪钟歆抖动地睫毛上以及她抿紧的嘴角。
“先不说了外公，开车呢。”
“好吧。”
许峙迅速地切断程老爷子恋恋不舍的语调，转头佯装无事地问着纪钟歆。
“醒了？”
纪钟歆扭着身子偏向右边，轻轻应了一声。
不多时，她才缓缓地睁眼极速地欣赏地阻隔在窗外而变换的背景。
“饿了吗？带你去吃饭？”
许峙说着再次放下她睡时摇上的车窗，近傍晚时分的夏日却未感微凉，燥热的红留在皮肤上。
他外公的话后劲太大，不仅让许峙百口莫辩，臊得纪钟歆也不知该如何应对。
她垂首后撩着长发，小声说道，“不用了。”
许峙眉间耸起，半挑着一边眉问道，“什么？”
他以为纪钟歆只是拒绝了就餐提议，没想到她头也不抬地闷声说道，“你不用送我回家了，我去染姐那。”
最后“顺路”两个字纪钟歆没说，低迷的心情在混乱的情绪里如同深陷谷渊。
纪钟歆不清楚自己在别扭什么，只不过脑海里始终萦绕着一句话，“一段恩怨纠葛的关系给你造成了伤害。”
所以对于许峙而言，她算什么？
也许不过是看似恰如其分非坏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