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梦2(第2 / 2页)
如切合曹肆月地心境一般在那一刻陷入寂静。
没有雷声的干扰,没有电光的照明。
他们听得清对方近在咫尺的呼吸,却完全看不见彼此的面容神情。
于是他们终于可以心平气和、没有伪装地聊聊天。
曹肆月感受着冰凉肃杀的剑锋。
她启唇:“连祁。”
曹肆月没有再唤他夫君。
而是直呼了这个将剑架在她脖颈上人的名字,随后是那人与“呵”的轻笑不同,一连串“哈哈”的大笑声。
他答:“天禅十四年。”
没错,天禅十四年,连祁从绑匪手上救下自己,那个误入这场诡谲梦境的曹肆月想。
却听连祁继续道:“宫宴剑舞,我本意替你解围,倒叫你一曲惊人自此入宫。”
……!?
曹肆月糊涂了,她压根不会用剑,寻常宫宴长平侯府亦从来不会带她出席,何来什么宫宴剑舞?
但梦里的她却像记忆犹新般回道:“是啊,我自此入宫,成了萧家人,如今更是忆儿的母亲。”
萧乃国姓,她曹肆月分明姓曹。
可若她入宫又作了小太子的母亲,莫非代表……?
梦里的她不会管曹肆月脑中越滚越大的迷雾,只是继续言:“你我二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连祁用了一个“好”字应答。
梦里的曹肆月闭上眼睛,静静等待冰凉的剑锋彻底没入她的脖颈中。
在她等到前,左耳被捂住了。“
“滴答、滴答。”
某种淅淅沥沥的液体先行落下的声音却还是挤入她的右耳。
曹肆月:“唔。”
曹肆月的唇被连祁的唇封上再发不出声来。
那种液体却顺着她唇间的一丝缝隙渗入口中、滚入喉咙。
曹肆月尝清它的味道。
那不是她霎时间同被剑刺了千万遍还不足以形容的心痛所激发出的泪水,亦不是让他连起身都难以做到腿疾发作时冒出的冷汗。
铁锈般又含着腥气的味道,同屋中每一处红一模一样,只能来源于血液。
只是那些是旁人的血,而曹肆月尝到的是连祁的血。
曹肆月猛然忆起。
她是见到了那只被砸碎的药碗,可她并未来得及看清地上残余了多少下了毒的药汤。
……
......
很难说清,曹肆月是怎样发觉自己终于从梦境中挣脱的。
也许是太阳穴不断传来的阵阵刺痛,也许是满溢口腔的血腥化为泪水与残余的药味夹杂在一起的苦咸,又也许是一丝切切实实并非来自于某种心境的凉风......
她周身的肌肤黏着一层夜里喝药又裹了半宿衾被后被逼出的薄汗,偏不知是哪个丫鬟不小心给被角撩开个缝来。
乍然漏风。
曹肆月的烧本就未完全退下去,寒意尤为明显。
但曹肆月仍一动不动地任凉风钻进来,她被那个疯狂的梦境压得喘不过气来,身上也沉得实在没力气去拉上被角。
抑或,她甚至企盼着寒凉的风。
期盼着寒风能驱散自己那种挥之不去仿佛被鲜血灼伤的温度。
可下一刹。
她又被那缕凉风激得浑身颤了下。
梦境的碎片再次闪过,烧得昏昏沉沉的头脑竟无可抑制的勾勒出更加令人心惊的细节。
与温热的鲜血相对,剑锋是寒凉的,而梦中男人覆住她唇的触感似乎更凉。
死亡应当就是血液的温度散尽后,余下冰凉僵硬的躯干……
骤然冒出的想法把曹肆月彻底吓愣住了。
杀戮与死亡,她分明应当极少接触到这两个词,然而连续两个梦境不讲丝毫道理地,强硬地将激烈的情绪塞入她的脑海。
纷杂而混乱,最后到全然呆滞的木讷。
外间突然响起一阵喧嚷,才将曹肆月从木讷中再又惊醒过来。
丫鬟甲:“世子,曹小姐她还在休息,您不能进去。”
丫鬟乙:“对啊,世子,您不能进去。”
世子?连祁!
曹肆月脑中刚冒出这个极熟悉,却又在梦境碎片中反差得让她不敢相认的名字,就听那人“呵”地冷笑。
连祁:“笑话,我倒不知长平侯府还有我不能进的地方。”
他的声音比梦中落在耳边的要远得多,笑得亦是少年人的张扬意气,绝非那位连相的阴戾。
可那远,也就远到了一门之隔。
而他声调中毫不掩盖张扬的情绪,是一股怒气。
“哐”的一声,门被直接踹开。
连祁:“身为兄长,便更应看望病中的小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