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和别人谈起你（第1 / 2页）

“我说的那位是和你一样出身贵族锦衣玉食偏偏向往江湖快意恩仇的……少年郎。”

“他是江湖人？”

“不是，他没你有勇气，也没资格抛下一切，所以他选择弯下腰，背上肩上的担子。”

他对她所有的了解都只是来自她的叙述，商队里只是知道她姓言，有钱，有能力。

他参与不了她的过去，也看不到她的未来。

他能知道的只是她想让他知道的。

“那他现在快乐吗？”

她顿住了，继而摇摇头，看向他：“你呢，不顾一切的跑出来，后悔过吗？”

后悔过吗？

一路看山看水，看潮起潮落人生百态，看花开花落兴衰交替。

这是那四方的围墙里看不见的。

“从未。”

“真好。”她笑了，真真切切只是因为他，不是他身上那些虚无缥缈的影子，“真好。”

他看着她。

姑娘沉静的双眸略含悲色又好似盛满喜悦的月色。

周颉动了动身子，最终也只是止步于他原本的一寸之前。

所以你呢？

后悔了吗？

因为他吗？那个刻骨铭心的爱人。

他问不出来，开不了口。

“要出去走走吗？”她问。

“好。”他回答，笑容诚挚。

不想说的话，那我就不知道好了。

无风城有商铺也有街道，有人流也有贸易，他更像是一个荒废了很久的城池等待着那些偶尔定时回来的孩子，匆匆忙忙的来，干干净净的走。

大多的时候，他只有黄沙和风作伴。

没有江湖，没有律法，不属于任何一方，无风城可以容纳所有人群，他有自己的规矩。

今天恰巧是大贸的日子。

书里所写：“立屯田于膏腴之野，列邮置于要害之路。驰命走驿，不绝于时月；商胡贩客，日款于塞下。”在今日可见一斑。

行走于商贩之间，各色的人群擦肩而过，恍惚间连风沙都变得柔和，眼前好似走过太平盛世。

李拂衣的目光变得柔和，一贯冷淡的笑意也真诚了几分。

“来过边塞吗？”

“没有。”他老实回答。

说来好笑，他自诩江湖闯荡无拘无束，却从未来过边塞。

李拂衣上前拿起摊边上的一颗珠子，莹圆透亮的停在手心。

“因为这不是你向往的江湖”

因为这是边塞。

是百姓流离，是残垣断壁，是血流成河，是后世评定的历史，是胜与不胜都残忍的结局。

而他逃离家族是为了心中自由，是想要快意恩仇。

这里，是规则是信仰。

所以之前的周颉不会来到边塞。

他逃避的从来不只是家族的枷锁。

摆摊的是一个彝族姑娘，漂亮水灵的眼睛在两人之间打转。

“姑娘如果喜欢，公子就给她串一串手串吧，这颗珠子可是这里最好看的质地最好的一颗了，您看这纹路，这成色，过了这店可就没下一个村了。”

“你呢。”他问她。

你又为什么离开家，离开故土，没有爱人相伴，没有亲友作陪，孤零零的跟着商队四处游荡，这是你想要的吗？

眼前的姑娘素衣墨发，眉眼如画少了生动，看得真切却好像很远很远。

“还能串手串？”李拂衣笑着看着她，好似没有听到他的问题，“你这是想忽悠我多买些珠子呀。”

姑娘笑的狡黠：“姑娘买吗？”

李拂衣摇头微笑：“不买。”

语气太过笃定，姑娘一下子泄气了：“为啥呀？”

“我想要的只有这一颗。”

只有一颗。

人呐想要的多了，到头来只会一无所有。

李拂衣最终只买了那一颗珠子。

孤零零的一颗珠子。

“我和你一样。”就在周颉以为他不会回答他的时候，她毫无征兆的开口，“这是我年少时向往的自由。”

她盯着手心里那颗珠子。

莹白的手，血色的珠子。稍稍一偏珠子就直直地砸在沙地中顷刻间被黄沙掩埋，不见踪迹。

周颉的手僵在半空。

他试图挽留那颗珠子。

“只是这自由和这珠子一样，渺小脆弱的厉害。”

异族的花纹多为奇特，一块布料蕴含着历史人文社会经济等等很多很多方面。

李拂衣格外喜欢这些花样奇特的绸缎，更喜欢绸缎里能看到的故事。

周颉保持着适当的距离跟着她。

“言老板，这么巧啊，你也是赶着大贸来的？”

“是也不是。”

那位老板瞬间眼冒精光：“言老板这是有大买卖啊。”

周颉不喜欢这人眼里的算计和市侩。

“八字还没一敝呢，等落定了就凭着您送给言某的那些布匹，言某还能少了您的好处？”

弘一大师说过，人有千面，心有千变。

见她看风听沙，沉静不问世事，也见她信步而行，冷淡不造浮屠，更见她八面玲珑，圆滑随俗沉浮。

最初的你是什么样的呢？

他看着她。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