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有个选题,考虑一下（第1 / 2页）

五月的京西，梧桐茂密，阳光倾洒而下，细碎的光点斑驳坠落，落在原木桌面上，泛着金色的光。

风起时，那些光斑随之摇曳，有一种通透清润的美。

江月望着那些细碎的光点，耳边是康教授略带惋惜的声音。

“……试验田的事情我知道了，虽然很遗憾，但也能理解。我们做植物研究的就是这样，不可控因素太多了。像他们研究植物病理学的，多数样本在实验室，相对安全；我们不一样，有的作物只能在试验田露天种植，遇上天灾人祸，总时不时的出事，这种情况已经遇上好几回了，也不能完全怪你。”

前两年，有研究生种的向日葵，特意挂了警示牌，结果校园开放日那天，被校外人员摘了好几个葵花盘。

还有一个学生，五一放假回了趟家，谁知遇上极端天气，紧赶慢赶回学校，种的茄子苗还是被冰雹砸坏，最后只能延毕一年。

就连康教授以前种过的新品番茄，也被摘过。

不止植物学和农学方向。

上个月畜牧业一个老师上课，领学生去看养的新品种猪，结果猪从没关严实的猪圈里跳了出来，最后老师领着全班同学在学校里撵猪跑。

猪被追得受了惊，冲进隔壁小麦田里。谁知对方项目负责人正在地里录数据，别说麦苗了，人都差点被猪创，双方几乎当场干架，还上了本地热搜。

学院向上反应过好几次，甚至两年前，农学整个专业都搬到了京西大学的边角，远离人群和其他高风险院系，结果照样风波不断。

试验田就那么大，总不能竖高墙围起来，那会影响正常的采光、风和温度；也没法找人二十四小时不眠不休的守着，毕竟田里的只是部分样本，他们还要进实验室做研究，要下乡各地跑着取样调查。

农学生的日子，说多了都是泪。

康教授将鼻梁上的眼镜轻轻推了推，声音温和，目光慈祥，他没有责怪江月，甚至看出她的愧疚，还主动安慰。

“这片茶田你一直照顾得很好，之前交上来的数据，也都起到了很重要的作用。茶田被毁后，你也及时做了数据收集，能做的已经尽力，无需有压力。”

干这行就是这样，时有意外发生。

老人们早有心理准备，但对新生来说，努力付之一炬，刺激还是不小。

最重要的是，这片茶田数据，对江月还有别的用处。

“唯一可惜的，是你转专业的论文，怕是要耽搁了。”

康教授说着可惜，但语气却似乎有些……庆幸？

答案很快揭晓。

“不然，你还是继续攻读茶学方向吧？我看人这么多年，不会出错的，你是做研究的好苗子，像你这样有悟性，还踏实认真，愿意下地，肯吃苦的学生，已经不多了。学经济的话，会埋没了你的才能。江月，我之前跟你聊过的那些话，要不你再好好想一想，这次意外，或许是冥冥之中的天意呢？”

为了留下这个好学生，唯物主义者也开始唯心。

数据缺失，大不了重新培育采集，但好学生没了，真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遇上，康老惜才，为此不遗余力。

“谢谢教授您的认可，不过我还是想再试试。”

江月诚恳道谢，但态度依旧不变。

高考失利，被分到最不喜欢的茶学专业，本就是一个意外。

从踏入京西大学的第一天起，她就决意要转到经济学。

这一年来，除了完成基本的课业和兼职要求外，她所有空下来的时间，都在自学经济学的专业课。

当初康教授邀请她加入项目组的时候，她就以此为由婉拒过。

然而康教授表示，在项目组，她将更容易完成转专业需要的论文积分——作为国内知名学府，京西大学今年政策调整，所有转专业的学生，除了需要专业成绩在本专业前三名，还需提交一篇独立完成的论文。

那时候，康教授保证，不干涉江月的转专业计划，只要她能完成安排的任务，所有她参与的项目产出的数据，都可在论文中授权使用，还能获得专业指导。

没人能拒绝这样一本万利的诱惑。

于是过去这一年，江月一直在项目组尽心尽力，而康教授也的确做到了承诺的那样，对她不遗余力地指导，论文撰写也进展顺利。

除了某些时候，康教授时不时流露出，希望她能继续在茶学专业攻读深造的意思。

江月如何能不明白恩师在想什么？又如何能不心怀感激？

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和无奈，以往这些时候，她只能沉默应对。

现在，康教授重新提起，她无法继续装傻。

“学长学姐他们，都很想跟着您继续深造。而且我想，只有真心喜欢这一行的人，才能真正将根扎深，将路走远。这一点您应该比我更清楚。

“承蒙您错爱，但我的心不静，或许有一时的小聪明，但并不足以让我长久的坚持下来。教授，真的很抱歉，我可能要让您失望了。”

江月对着康教授认真鞠了一躬。

拒绝一个真心实意对自己好的长者，需要承受的心理负担不小，但她没有更好的办法。

办公室里陷入长久的沉默，半晌过后，康教授叹了口气，示意她在对面坐下来。

“你这孩子，又没做错什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