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初浮水面（第1 / 1页）

是夜，林墨婉又做梦了。

这次似乎不是情景的再现，而是一个人的回忆。通过第一视角的回忆，她看到了一个人波澜壮阔的一生。

从出生被誉为有祥瑞之兆的麒麟儿，五岁练剑，十岁便成为万里挑一的高手，开蒙后笔耕不辍，天赋异禀。十五岁考取状元，游街路上有很多女孩投掷香囊荷包，大殿内引经据典，长篇大论，引百官赞叹。

当时打马长街过，满楼袖香引风舞。

可再后来，她被发现是个女子。

是了，是女子之后，众人哗然。大安王朝虽然开明，可也没有女子参加科举的先例。更有甚者参奏圣上，说她藐视皇权，弄虚作假，应褫夺名号，流放千里。

然后，她嫁给了太子，成为太子侧妃。东宫里似乎只有她一个女人，她总是坐在书房，为太子研墨，与太子共谈国事，为他出谋划策。再然后，他们入了一开始没有入过的洞房，她的脸上满是甜蜜与笑意。然而好日子并不长久，太子奉命迎娶太子妃，大婚当天，侧妃侍妾都需跪拜太子妃。她忍着不甘行礼，并未有丝毫逾矩，可太子却说她有失妇德，命她禁闭三月不得出。

她似乎能明白太子想要保护她的心理，她在宫殿里一个人练剑，写字，描画。她似乎日日都在等人，也似乎没有等。直到三月后，她禁闭解除，阖宫大喜，太子妃已怀有身孕。

她手中的珠串滚落，她的心在那一刻似乎已经死了。

后来太子登基，大封六宫，她被封为明妃，掌协理六宫之权。她看着亲自送来封赏的太子，也接受了自己的命运。协理六宫时手段强势，却有威名，无人不服。太子，也许该叫皇上，更是日日都与她厮磨在一处，直到她被验出已有三月身孕，皇上更是喜不自胜。封她做贵妃，又赐她“敦厚忠贤”四字牌匾，移居未央宫，叫天下人知她的名字。

没错，这个名字叫路芷。

然而后来，她还未生子时，皇后的胎落了。已有八个月身孕，怎会如此？她心急如焚，也吃不下饭，等着皇上彻查此事。然而结果却使她如墮冰窟。皇后说，是明贵妃在每日的安胎药中下入足分量的红花，以至于她无法平安诞下皇子，且此生再不能生育。此事一出，满朝哗然，弹劾路家的奏折雪花般落在玄安宫，然而路家却始终坚持此事不是路芷所为。

迫于巨大的压力，皇上那段时间每日都在玄安宫彻查各种证据，终于在三月后抓住一位当时替皇后熬药的太监，太监在酷刑之下说出真相，是皇后构陷，想置明贵妃于死地。

皇上沉默着处置皇后，却也始终未对受害者明贵妃有任何宽慰的举动，平日里准许她随意出入玄安宫的腰牌也被收回，却不见路芷脸上有任何委屈的表情，只是待在未央宫，直至生产。生产的过程可谓九死一生，直到上夜路芷才诞下一个胎儿，然而不等去向皇上禀报，路芷就差自己的心腹将胎儿送出宫去，侍奉生产的嬷嬷也被路芷连夜送往安全的地方。做完这些，产房里的血迹也被清扫干净。

等皇上急匆匆赶来，路芷也称自己生了一个死胎。

看到这里，林墨婉结合之前的梦境，几乎就以为自己便是那个胎儿。可还想继续看着回忆，却因为头疼不由自主的醒来。

林墨婉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发现脸上全是泪痕。她哑着嗓子叫来晚上守值的络清，络清因为晚上精神集中，此刻也有些倦意。

“小姐，现在过午时了。”络清打着哈欠开口。

竟睡了这么久吗。林墨婉有些失神，想起梦中路芷带笑的面庞，心中有些酸涩。

“小姐这是怎么了，脸上竟全是泪痕。”络清再困也看出来林墨婉脸上的哀戚，瞌睡一下子惊醒了。“莫不是有贼人昨夜进来过，我马上去把他捉到！”

“络清！”林墨婉急急唤一声，“昨夜没有贼人，是我做梦了。”

“啊，”络清急忙跑过去搂住林墨婉，“小姐不哭小姐不哭，络清一直在这呢。”

林墨婉感受到络清热乎乎的体温，也从梦里悲戚的感受里慢慢抽离出来。她也搂住络清，“我没事了，待会儿我要去给母亲请安，你吩咐人替我洗漱吧。”

林墨婉想去跟吴满姝说说梦里的事情，她始终觉得这个梦似乎在预示着什么，或许娘就知道。

“好。”络清立马起身去吩咐侍女了。

等到洗漱完毕也换好衣服，林墨婉又不知该怎么跟吴满姝说这件事情。做梦梦到的？吴满姝只会心疼的摸摸林墨婉的额头并叹道，“婉儿真是傻了，梦里的事怎可竟信？”若说是自己查出来的，这前几年自己做的那些事，每一件单拎出来就不像是查案的姿态。而且这么多年来护南侯府将这件事捂得紧紧的，坊间也没有一点这样的传闻，属实是有点过于诡异了。

林墨婉揉了揉发痛的脑袋，更觉得应该跟着路远淮去查一下那封密信，说不定就是新的线索。在此之前，还是先去试试吴满姝的口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