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只是仅有（1）（第2 / 4页）

贴的菠萝蜜树叶的叶柄叶尖，这样就可自吃和探亲送亲戚了。我不知道是我母亲做的糯米籺真的比别人做的好吃，或是我已吃惯我母亲做的糯米籺，还是我吃我母亲做的糯米籺时还同时吃到了我母亲浓浓的慈母情，我感觉我吃过的任何人做的糯米籺都没有我母亲做的糯米籺香甜暖心。

我母亲捏糯米籺时，我们兄弟也热情高涨地围在簸箕前，我母亲捏糯米籺，我们兄弟则比对着谁捏的小鸡小鸭小鸟，甚至小猪更像更好看，就是我们兄弟信誓旦旦再三肯定小鸡小鸭肚子里已填椰丝，我母亲还是要将我们我们已捏好的掰开看确实有内馅才准下煲蒸。

我母亲说捏糯米籺也好捏小鸡小鸭也好，如果不放内馅即是空心的，就会使我们来年空空如也一无所获。

做糯米籺还有一条禁忌，就是自家人不要到生孩子未满月人的家，也不让这样的人来自己家，否则就是沾上“缠疮”，糯米籺就会怎么蒸都蒸不熟。破解方法就是要到生子未满月的妇女家要酒回自己家喷洒。

我们家年廿八做好糯米籺，廿九三十都有糯米籺吃。三十日早上，我母亲将六个糯米籺剥了菠萝蜜树叶，用两个白碗每个碗盛三个籺，供奉在我家祖屋茅屋堂屋的祖宗神位前，两边供奉几个桔子，我母亲说这就是做年或拜年。

我们家年三十晚的团圆宴杀了早已准备的阉鸡或雌鸡。大年初一，我母亲用白米饭和菠菜拜祖宗（米饭面中间放点白糖），我们全家人也和祖宗一样大年初一早餐吃斋，就是菠菜淋花生油送白米饭。我们在吃早饭前也在起床时全换了新衣服和穿上了新鞋，我母亲也在年三十已叮嘱我们兄弟大年初一要记住不能乱说话。我有一年大年初一就说了一句很不吉利的话，我母亲虽呸呸个不停，但那一年我母亲生的儿子三天后夭折了，我多年来都自责是不是因为我在大年初一说了不吉利的话。

我吃完早饭后，我母亲给我们兄弟每人一元钱压岁钱，我拿了钱后便与同伴李华荣、李那四等四五个人跑到铺仔圩，我们每人买了一两排鞭炮，一两小捆摔地炮，还买一包大前门或牡丹牌香烟。我差不多花完我母亲给我的一元钱后，我们四五个人便从湖光医院后走小路到湖塘村后抄近路去湖光岩。我们在路上一路抽烟一路放鞭炮，我们最过瘾的放鞭炮花样，就是将鞭炮插在牛屎上，我们点燃鞭炮后便四处跑开伏下，听到鞭炮声响后再跑过去看鞭炮爆炸牛粪的威力。

我们走入湖光岩时，湖光岩里已是人山人海，我照样先游湖光岩东边的和尚寺再看看西边的尼姑庵。我们以及很多年年都去湖光岩的人来说，与其说是看湖光岩的风景，还不如说是到湖光岩走一走到湖光岩去看他人，也让他人看自己。但我每年大年初一到湖光岩玩都很开心。

初二日一大早，我母亲便带着我们兄弟去舅舅家。我母亲用两个圆竹篮装上糯米籺和两三块猪肉，盖好竹篮后，再在竹篮耳边绑几条生蒜，后来母亲对我说探亲戚竹篮绑生蒜，生蒜辣是为了辟邪和驱鬼。

我记得我最初几年大年初二跟我母亲去我舅舅家。我们从湖光到太平的公共汽车是从市区霞山公共汽车总站开出的，湖光铺仔圩只是一个中途站，要一两个小时才来一趟能装三四十人的公共汽车。我每年春节在铺仔圩站坐公共汽车去太平舅舅家，都是公共汽车到站还未停稳，一群人便挑着竹篮追着汽车跑，有人跑呀跑呀将竹篮都摔倒了在地上，竹篮里的糯米籺猪肉等等都倒散在地上，他们又是坭沙又是猪肉糯米籺混捧回竹篮中，十分狼籍。后来，每年大年初一，公共汽车公司都借调一些货车做加班车（应该是市革命委员会的安排，革委会相当于政府），货车车卡屁股处挂上铁梯，车厢里装了两排长椅。这样，我去舅舅家就比较顺利地上了车。

我家去舅舅家要过一个叫寇准渡的小渡口，据说这个渡口之所以叫寇准渡口，是因为宋朝承相寇准被朝廷流放去海南时，经过这个渡口并住了一夜，还插种了一枝竹而得名（寇准渡变成寇准桥后，建桥者现在却将寇准桥标示为“库竹”桥，令人哭笑不得）。寇准渡口附近的千年古村苏二村，也是因宋朝承相著名大词人苏东坡被朝廷流放去海南，途经苏二村受到村民的热情挽留住宿而得苏二村名。

我记事时记得我们坐车渡船时，我母亲便给一枚两分钱的硬币让我丢进水中。我长大后问母亲才知我丢硬币下水是给水里的神鬼留过渡费，给过一次过渡费后，以后就不用再给水下的鬼神过渡费了。多年后，我带着我两岁的女儿过渡到斜麻时，我也给硬币让女儿丢下海，向海水下的鬼神付过渡费，这是后话。

我们母子几个人一到我舅舅家，我母亲便放下我们兄弟独自一个人去探望她的亲生父亲我的外公（中午去晚上返回来）。我们母子在舅舅家住一个晚上，第二天一早便坐车回我们家。我舅舅留下我母亲拿来的糯米籺和猪肉，又回礼给我们他家做的糯米籺、菜包饼和猪肉让我母亲挑回我们家。

我祖父有一个妹妹，她解放前已出国毫无音讯，我祖母娘家远又早已不往来，我父亲又只有兄弟没有姐妹，我只有一个姨子，但姨妈只是平时到铺仔圩趁圩时路过时叫我母亲出村口说说话，从来没有正正规规来过我家。因此，我家春节并没有亲戚往来。

我们家从年三十晚开始吃干米饭，至初三晚上结束。我们家初四早上开始吃稀饭过平时的生活，我们家的年就这样过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