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只是仅有（1）（第1 / 4页）

我童年少年时的农村生活艰难、苦闷，甚至悲切，只是仅有一些快乐时光。

农历新年是中国人最大的节日，更是我们农村人最期盼的节日。农村人唯一可以放下手中的农活休息几天的就是过大年的时候。

大人过年前几个月就开始省吃俭用攒点钱过年。我们村有些人家会提前一个月圈养囤肥一只鹅，有些人家会在过年前四个月阉一只鸡。

阉鸡就是将公鸡阉割掉睾丸。我们铺仔圩有个叫阉鸡洪的人专门阉鸡，每逢圩日四里八乡的人都会用竹笼装着公鸡来给他阉。我见阉鸡洪阉鸡时用双脚夹着鸡然后从鸡翅下一点鸡身切一小口，用线将鸡体内的鸡睾丸，亦叫鸡子锯脱后，再用钳子将鸡子夹出来放进水中，最后拔一点鸡绒毛塞一下鸡的刀口就完事，不用缝线鸡的刀口就会生回来。以前没人买阉鸡洪的鸡子，现在鸡子是抢手货，酒爆鸡子健腰壮阳，是男人抢购的高价货，也是俗话说的“吃什么补什么”吧，当然吃猪脑来补人恼会越补越傻的。

公鸡肉粗香味不足，其价格仅是雌鸡的百分之七八十，即使便宜也很少有人买公鸡杀食。我母亲说只有拜神的人才会买公鸡，因为公鸡是拜神首选或必需品。

公鸡阉后不但鸡肉细软香喷可与雌鸡媲美，所以卖价还会高于雌鸡，而且公鸡阉后不再找母鸡交配和不再鸣啼，这样阉鸡就可以养大养肥，最小的阉鸡也可养到三斤以上，与一斤多两斤重的雌鸡比，我们家杀一只阉鸡足可摆满一席够全家人吃。

但阉鸡必须阉后120日才能杀来吃，否则身体有病的人食用会旧病复发或加重现有的病情，特别是患风湿病的人吃了阉后不足120日的阉鸡更是风湿病立即加重。这些都是民间的经验之谈，不知是否有科学依据。但我一直都遵循这一说法。所以，老百姓都会紧记阉鸡当日的日期，他们不会食用阉后不足120日的鸡，他们就算钱再紧手也不会外卖阉后不足120日的鸡，这样会害别人，自己也因此会积毒，遭报应。

过大年油炸煎堆或蒸年糕，全国各地可能都有，我们雷州半岛有独特的过年饼糯米籺。我们村人做糯米籺最早的腊月二十就做了，我母亲总是忙到年廿十九晚才做。做糯米籺提早摘好的菠萝蜜树叶，提早买好了红糖、椰子和糯米等等。我长大一些能帮母亲做糯米籺后，我就会提早做准备。我们村家家户户都要做糯米籺，我们家没种有菠萝蜜树又不能摘别人家的菠萝蜜树叶，我只好与李康玉李康生李华荣在年二十五前到华南热带作物学院粤西试验站摘菠萝蜜树叶，摘回家后用蒲草袋装好以免干了。

1970年代的头两年，湖光供销社每年都分配椰子给生产队，我们家从生产队可以分到一两个小椰子来做糯米籺的内馅，后来供销社和生产队不再分配椰子了，我们家在霞山区都无法买到椰子。我便与李康玉、李康生三人到湖光岩北边兵营摘青木瓜，解放军种的木瓜是喂猪的，他们不欢迎也不反对我们摘几个不成熟的青木瓜。

我们将木瓜刨成丝放入石灰水中浸泡一夜捞起洗干净，再用猪油炒六成熟，木瓜坚硬度和香脆味几乎可与猪油炒椰丝媲美。猪油炒木瓜或椰丝是动物油炒植物，比用花生油炒木瓜即植物油炒植物香得多好吃多了。不过现代人说猪油胆固醇高对身体不利不再爱用了。最后在炒好摊凉的木瓜丝或椰丝上放点花生粉和白糖，整个糯米籺的内馅就做好了。

糯米籺的皮必须是用红土糖来搓制，因为红土糖比白糖等其他糖粘性大且甜度高香味浓。按现代的说法，红土糖是小土糖厂榨出甘蔗汁后加些石灰熬煮而成，没有化学添加剂和没经过化学加工（不算石灰），属于绿色食品。糯米籺其实并不完全是糯米做成的，糯米粘性大，搓出的粉软糊难捏成籺，吃起来也沾手粘嘴粘喉。一般是七成糯米三成占米，我母亲将糯米占米混合后的米浸泡一夜捞起凉半天到干爽，我便拿到我们村磨粉机处磨米粉。每年我们村的磨粉机处等磨粉的人都排长一条很长的人龙。有时要排一夜队才轮得到，不过这比没有电磨粉机之前，用脚踏着“对撞米粉”好千万倍了。如果再在冬闲田里摘点田艾棉捣碎加在磨好的米粉中，这样做出的糯米籺更是有田艾香味且可耐留耐存。

我帮我母亲后就可在年二十八晚就做糯米籺，我们母子几个人围在簸箕前一齐动手。做糯米籺开始，我负责掌着灶火，我母亲抓起两把米粉放在簸箕后，将其余的米粉全倒入大瓦盆中，我母亲从煮开的红土糖水中舀起一勺糖水倒入米粉中央，搅出一个拳头大小的米粉团，将这个粉团再放入糖水中煮开后再捞出放入米粉做引头。

然后是一边往米粉中慢倒糖水一边手搓米粉，一直将整个盆中的米粉搓完全搓透搓匀成一大块米粉团，取一小块米粉团捏成厚度二三毫米巴掌大圆形的籺皮，将籺内馅木瓜丝或椰丝放入中心，再将另一块圆籺皮盖住后将整个圆周捏合捏实，再在簸箕的生米粉中稍沾些生米粉在籺外表以防黏住，最后用洗干净备好的菠萝蜜树叶贴在糯米籺外表，一个糯米籺就制作完成了。

用大钛煲蒸糯米籺，煲底放一个蒸笼，将糯米籺沿着钛煲边斜着叠一圈，形成一个以钛煲中心心为圆心的一圈圈斜叠着的糯米籺，用瓦盆做煲盖。

蒸糯米籺要柴火，我母亲每次蒸糯米籺都是以点香计时，灶头上的香烧完三支后一钛煲糯米籺也就蒸熟了。将蒸熟的糯米籺取出放凉后，用剪刀修整糯米籺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