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穷苦冷酷（4）（第2 / 3页）

沾上李惠琴的霉气。

我们家周围，低贱受欺、遇灾遭难、无助绝望的人，往往都能在我的文盲但崇尚文化的母亲那里获得心灵的安慰和生存的勇气。

11

李惠琴的家就在我家下屋（旧宅）前面，我家与她家之间有一个十米八米宽的空地。

我十岁八岁时，我们三兄弟到我家下屋等我母亲做熟饭吃饭时，我们会站在自家门前玩飞瓦片。我们有时把握不好力度会将瓦片飞到李惠琴瓦屋顶上，李惠琴的父亲李文认公听到自家瓦屋顶的响声，就会从家里跑出来大骂我们兄弟。

李惠琴父亲脾气很暴人很“恶”，我们生产队的人都知道，不知是否因此被村里人起花名为“鸡头认”。我母亲也因我们飞瓦片的事打过我们兄弟，但我们兄弟在那等饭吃很无聊仍是禁不住玩飞瓦片再犯。我们兄弟确实没有其他东西可玩，况且我们又不是故意用瓦片砸她家屋顶以及小瓦片又砸不烂屋顶两层厚的大瓦片。李惠琴父亲可能因此有点“恨”我们兄弟。

李文认公“恨”我归“恨”我，但仍让我爬坐他的牛车，不过他对坐在他牛车上的我不理不睬不闻不问，他更不会提醒我在牛车上坐好坐稳以免掉下去。

李文认公和李那桂公是我们生产队的牛车司机，我有时会坐他们的牛车到我们生产队砍甘蔗的地里吃甘蔗，我有时会坐牛车去找在田里割禾的我的母亲。

我们乡下孩子坐牛车，是人生最爽最快活的事，我记得我三四岁时第一次坐牛车，那是我们一家人到下埠洋割禾。我叔叔走路赶着牛车，我则两手扶着挡板站在牛车前挡板后，牛车一路拉着我沿着公路走，我高高地站着看路上来来往往的汽车和行人，我内心产生的威风和惬意不亚于邓小平国庆阅兵。因为1984年邓小平国庆阅兵站着的汽车是敞篷的，我站着的牛车也是没有篷的。

我们湛江农村主要靠牛车做运输，当时霞山赤坎两市区还要靠石头村、宝满村、百儒村的牛车队搞运输呢，这些村的牛车队一行都是十几二十架，在市区街道上拉货，这也成了湛江的一大风景。夏天柏油路发烫，牛车司机为不烫伤牛蹄常常给牛穿鞋，这样就出现人光着脚赶着穿着鞋的牛拉车。所以外地人就将湛江“人不穿鞋牛穿鞋”称作湛江十八怪之一。

我平时尽可能不坐李文认公的牛车，但如果李那桂公的牛车已坐满其他小孩，或只有李文认公单独一架牛车时，我不得已也只好爬上李文认公的牛车。

12

李文认公脾气不好对我“恶”，他对牛也很“恶”。

有一天中午，李文认公在山后洋拉着牛车载稻谷回村，我与另一个小伙伴坐在李文认公装着稻谷的麻包袋面上。牛车走到山后村鱼塘小上坡上不去了，我们两个小孩不等李文认公叫便迅速地跳下车来。

李文认公猛打猛喝牛几次，牛竭尽全力拉了也仅是牛车动一动还是上不了坡。我们两个小孩推车无济于事，弄不好会被滑退下来的牛车碾压死，附近又没有大人，我刚想李文认公这次肯定无力回天了。但见李文认公跑下路右旁的田里抓起一把干稻草，他将稻草对折后，从裤袋掏出打火机将稻草点燃了。我还想不出李文认公烧稻草干什么，他已将燃着大火的稻草往牛的睾丸底下捅烧去，只见牛睾丸一提缩，牛双前蹄一踩，牛后双腿一蹬一冲，牛车爬上坡去了。

我被李文认公的举动吓坏惊呆了，因为我感同身受牛撕心裂肺般的剧痛。

不久前的一天中午，我在村口玩时被小伙伴李那强做了类似的动作，立刻痛翻在地，我哭喊着回家告诉我叔叔。我叔叔二话不说立即飞奔到大村口抓那个小伙伴李那强，我叔叔追赶他直至给他两巴掌才罢休。

我母亲傍晚见到李那强时，对李那强说他这样掐我，万一掐坏了蛋丸将来生不了孩子怎么办？我不懂也不管将来能不能生孩子，我只顾现在被掐痛的要命。李那强也似懂非懂地向我母亲点头。

我后来也见过李那桂公有一次牛拉甘蔗，牛车卡在小坑上拉不动，李那桂公也是用甘蔗叶烧牛睾丸才解决问题的。我也坐过其他生产队的牛车，我没见过其他生产队有人烧牛睾丸，只见过第六生产队有头拉车的黄牛怕酸，这头牛拉的牛车被卡住上不去时，拉车的叔叔就会用手抓摇牛尾根部，牛酸后用力一冲就把牛车拉上去了。

我看到李文认公火烧牛睾丸后，我内心也担心李文认公，用火烧牛睾丸的方法对我下毒手。此后，我虽不至于怕文认公怕到不敢再飞瓦片，或说我内心仍按捺不住要冒险飞瓦片，但我再在我家门前飞瓦片时就特别小心，专心控制好力度，尽可能避免瓦片飞到李文认公家瓦屋顶上去。

不过，李惠琴母亲与我母亲关系较好，李惠琴母亲常与我母亲说话。李惠琴母亲生了她们两姐妹又连续生了两个儿子，但李惠琴的两个弟弟都是快会走路时就夭折了。

李惠琴母亲的第二个儿子夭折后的一天，我听李惠琴母亲对我母亲说，她夜里睡觉时不时会听到她家堂屋里一个母鸡咯咯叫带着一群吱吱叫的小鸡，但她起床来看又见不到有鸡。她因此说她家可能有鬼，她的两个儿子都是被鬼抓走的。

后来，李惠琴父母请道士来其家里烧香烧纸钱捉鬼赶鬼，但李惠琴母亲再生下第三个儿子也与前两个儿子一样不到一岁又夭折了。再过不久，李惠琴的母亲患了乳腺癌去世了。从此，李文认公带着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