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家教自教（7）（第1 / 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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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外公家在另一个公社离我家十多公里。我外公总是早早在村里走东家问西家有谁最近去西营（霞山区旧称），外公打听清楚并约定后，逢上荔枝成熟季节，我外公便求人爬上屋前屋后的荔枝树将熟的荔枝摘下来装入蒲草袋。遇上芋头收获季节，我外公便将田里的芋头挖起装在蒲草袋里，托去霞山的人路过我家时捎带给我们兄弟。

我们家里没种有果树，家里又没钱买荔枝。我外公好像与我们兄弟心灵相通一样，每年我们兄弟一念叨，我外公的荔枝便及时地送到我们家，我们兄弟也就一年吃上唯一的一顿荔枝盛宴。而芋头，我家会种几棵潮州芋。潮州芋头有一个大芋头，芋头四周附生了很多小芋子，大芋头太大，往往又太粉太干，咬入口往往粘着喉咙不易下咽。小芋子太小，皮难剥吃起来麻烦。我外公种的芋头叫锤子芋（雷州话确子芋），这种芋一颗只有一个头，没有附生芋子，故也可叫独头芋。锤子芋的芋头不大不小，粉干相宜，吃起来香味四溢，回味无穷。所以，我们兄弟年年都念叨着外公的锤子芋。

我母亲是我外公唯一的女儿唯一的亲人，我母亲从小就随我外婆远嫁他村，我外公独自生活多年后才认回我母亲（我母亲仍跟我外婆生活）。因此，我母亲对我外公来说更弥足珍贵。我外公唯一思念的也就是我母亲和我们兄弟了。

我外公老了，他没有能力给他的女儿带来什么幸福，他只有托人带他唯一有能力拿得出来的自己种的荔枝和芋头让他的外孙们高兴，我外公也从外孙的欢喜中得到亲情的慰藉。我们兄弟看到母亲会带我们到舅舅家，而我母亲总是独自一人去我外公家，我们兄弟内心于是得到了强烈的暗示，那就是我们兄弟不能去外公家。因此，我们兄弟从不向我母亲也不向我外公提出要到外公家去。

直至我们兄弟长大一点后，我们兄弟才从母亲的只言片语中猜到，我母亲之所以不让我们到外公家，是不让我们兄弟沾上外公家落败无后的“霉气”，但血浓于水，亲情大过天，我们兄弟与外公和与母亲那样亲情融融。我们兄弟孝顺外公，更同情外公一个人独自生活。

我外公一年有好几次到我家来看我们。我外公来我家要在湛江糖厂下车。我外公眼睛不好要慢慢沿着公路边往上走一公里才到我们家。我外公回家时，我母亲会送我外公到铺仔圩大车站而不是湛江糖厂的小车站坐车，我母亲要一直陪着我外公等公共汽车来并送我外公上车走后才回家。我上小学后送我外公上公共汽车的任务便由我来承担了。我外公在我家时，我就充当外公的眼睛，我外公也因此大多选在自己村小学放暑假或寒假时来我家。我外公暑假来我家时，我有时上午会带我外公到铺仔圩买点鱼或菜，我下午会带我外公到湛江糖厂装有自来水龙头的公共冲凉房冲凉，我知道我外公是老人眼睛很不好，我不敢求近到我们村人常冲凉的运河或水塘里冲凉。

有时上午，我外公不去铺仔圩，我母亲又去做工了。我外公待在我家里觉得无味，我外公会叫我带他到村口利公那坐一坐说说话。利公是村里安排专门看大村口的，看村口就是白天看住村口不让村里的猪和鸡等畜禽走出村外。我外公有时来我家来得早，我母亲到田地里做工还未收工回来，我家里没人在家门又锁着，我外公干脆就在村口利公那里坐等我母亲回家。因此，我外公与利公就相熟了。利公只有一个儿子，但儿子也只有女儿，因此利公为续香火，便收养本村李那栋（李文栋）一岁左右大的小儿子。

李那栋在霞山区工厂工作，他老婆儿女住在村里。李那栋的老婆中年病逝后，李那栋一个男人要带四五个儿女进城住，十分困难。李那栋于是将一岁左右的小儿子送给利公抚养。

李那栋老婆死去出殡那天，请的道士是西岭村的金志彬。李那栋的瓦屋深旧，门口又有一丛丛高密的刺竹，光线昏灰空气湿浊。只见穿着袖长长黑衣黑裤，头戴黑帽的道士金志彬，站在大门口石阶上，手捧着一碗水混酒，口中念念有词地告天告地通神通鬼，金志彬念毕便连碗带酒摔破在地。

我那时年纪小，对金志彬超度死人那一幕既深刻又害怕。以至后来，全村人的家我都敢主动进去，唯独李那栋那幢瓦屋不敢主动进。是后来李那栋侄子李康耕跟我父亲做水工，有一次康耕叔连哄带拉我进李那栋那幢瓦屋（康耕叔住），我才进去那幢深暗的瓦屋，但李那栋老婆死去出殡那吓人的一幕幕，我久久无法从脑海中甩掉。

开始，利公抚养李那栋的这个一岁左右的小男孩还是好好的。不久，这个小男孩就变得越来越瘦，没过多久就死了。也就等于一个婴幼童母亲死后，自己也有可能随母而逝，可见母亲对子女特别是婴幼童之重要。

利公接着又托李义文母亲水东婆带来水东婆一个侄子来交给他养，但这个男孩五六岁太大了养不久就吵着要回水东（这个小男孩还教我们玩水东搭拳头），最后水东婆的娘家人将小男接回水东（电白县水东镇）。因此，村里人都说利公命不合抚养小孩。利公有这样的身世，所以他很能理解我外公不顾年老眼昏花远道来看望独生女儿的心情，这样，我外公就想着到利公那里坐坐说说话了。

利公惟一的儿子就是前文提到的第六生产队队长李那生公，李那生公是个好人但不一定是个好生产队长，他勤勤恳恳劳动更象一个不做“官”的老农。

李那生公除冬天外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