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家教自教（2）（第1 / 3页）

我们当地农村人的人生有三部曲，自己的儿子一出生，就开始省吃俭用攒钱给儿子建新房，给儿子建好房后又筹钱借债给儿子结婚，儿子结完婚后自己也渐渐变老，这时自己体力差收入少还要偿还儿子结婚时欠的债，在这个苦上再加苦的是还要带看孙子。所以，农村人没吃过一顿安乐饭没享过一天福。

我们村的李X生虽然已结婚生了一个儿子，但还是一个刚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他人长得白净帅气，能说会道，一点都不像农村人。李X生长年不在家干农活，听说是在外面跟人家学开汽车，他家里只有李X生父母，几个妹妹和他老婆参加生产队的劳动。

有一天，李X生从外面回来对他所在的第六生产队的队长李那生说，他已经在云南省昆明市托熟人订好了一辆解放牌汽车，李X生说这个大好事只能给自己的第六生产队来做，要李那生筹几千元给他带去云南省城昆明市买汽车。

当时，人民公社一级党政机关都还分不到买解放牌汽车的指标，我们湖光公社成立的拖拉机站也只是买有几辆拖拉机，我村康运伯在公社拖拉机站当司机时，我跟李福程去拖拉机站玩过，我数过整个公社不超过五辆拖拉机。李那生听李X生要帮生产队买一辆汽车高兴的不得了。李那生与生产队队副队长，生产队会计、生产队出纳集中听了李X生的介绍后，便将第六生产队的所有资金和东借西凑共筹了两三千元交给李X生。

李那生见几个月过去了还不见李X生买回汽车，便多次到李X生家催李X生老婆写信给李X生。又过几个月，李X生回来了，李X生说买汽车还差一两千元，第六生产队拿不出钱，李X生便叫李那生召开全生产队社员会议向社员筹钱。

当时是冬天，会议在我村大庙里开，我还是小孩子刚好见到就跑进去看热闹，只见李X生人长的白净高挑帅气，能说会道，没有农村人农民的丝毫土气，完全是一副做“同志”（城里工作的人）的模样和派头。

李X生说他是第六生产队的社员，买车是为了第六队的全体社员谋幸福。李X生并算一部解放牌汽车运货按每吨每公里0.25元运费计算，一个月能有多少收入，每个劳动日能由现在的一角多钱（我们村最低收入的生产队，每个劳动日才0.09元，即一个大男人一天收入才9分钱）提高到多少多少钱等。

李X生话锋一转说，生产队早期已拿出了两千多元，现在还差一千多，生产队已经没钱想向各位社员筹借，将来在汽车运货赚的钱中一点二倍偿还等。

由于李X生是本生产队人，他全家还在队里，而且当年能够去到云南昆明的人肯定有天大的本事了，而且李X生现在又言之凿凿。第六生产队有的社员借出了所有的积蓄，有的卖了猪将钱借出。李X生回来时还带了一些云南白药和天麻给生产队长李那生等人，现在又有不少社员给钱李X生托其买云南白药和天麻。这次李X生带了买汽车的两千元和社员托买云南白药天麻的钱，还带了他队里的李妃元一起走。

又过了两个多月，李妃元带回一封信给生产队队长李那生，李X生在信中说：所有的钱都交了，手续也办了，但还要大约一千多元才能将汽车开回来。

这次，李那生一筹莫展，向上级借不到钱，生产队已经没钱了，社员有钱的也都全借出来了。最后不知道是谁出的点子说我父亲是村里的水工工头肯定有钱借得出，但第六生产队是西边村的很少与我们家有瓜葛，最后不知是谁想到我父亲在村里最好的兄弟李康清，还是李康清自告奋勇地（李康清也是第六生产队的社员）带着李那生李妃元到我家说服我父亲借钱。

那天晚上将近十点钟了，我母亲不肯交出存钱的人造革箱的钥匙， 我父亲很气愤，直接将锁撬开把里面仅有的160多元拿出来交到李妃元手上。

我父亲拿给李康清李妃元的160元是我父母从我二弟出生就开始省吃俭用存起来，预备给自己儿子建瓦房结婚的钱，我母亲怎么会不阻拦呢？

这次李妃元不知筹借了多少钱带去给李X生后，整个第六生产队男女老少都对汽车充满期待充满幢憬，第六生产队社员逢人便提起汽车的事说买回汽车每个人每年可收入多少钱等等。村里其他生产队也都羡慕第六生产队出了一个能人李X生，给生产队搞到一辆解放牌汽车。李那生更是抬高了头走路，还在全大队生产队长会议上龙飞凤舞地说，他们第六生产队将超越跨过湖光公社比湖光公社还早买到汽车，还热情地邀请全大队的生产队队长，来试坐他们将买回来的新解放牌汽车。

最后，还是我母亲的预感最准确最应验，汽车没开回来买汽车的钱也没回来。有些多动了个脑筋的人说，李X生几年都不在家，他老婆之所以不离家出走，是因为李X生拿了生产队和其他人的钱，留一部分钱给他老婆养家，另一部分钱自己拿去花光了，但我却不觉得李秋X生老婆也拿了钱，我看到李X生老婆干农活很卖力，平时穿的也是很多补丁的旧衣服。

李康清伯主动到我家找我父亲说，他也是被李X生骗了，很对不起我父亲。李康清答应全力追李那生和李妃元还钱给我父亲。

过了两年，李X生还是不见人影，第六生产队也拿不出钱还给我父亲。这期间，我母亲不敢说我父亲只能在我们兄弟面前发发牢骚。我父亲性格耿直相信自己村里的兄弟却被骗了，他有时看到我们兄弟看病又缺钱也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