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家教自教（1）（第1 / 3页）
我记事时便见我父亲早上六点骑车到湛江市区霞山做水工晚上六点多钟才回家。我父亲单车头左把手总挂着一个有提带的长方形还印有些花草不透明的塑料袋，这个塑料袋也就像今天外出的人的挎包一样是我父亲那时的挎包。
自从我三四岁时第一次从我父亲手中接过这个塑料袋，按我父亲的指示半提半拖地拽到我祖母面前，让我祖母先挑袋中我父亲顺路买回来的咸鱼后，我每天傍晚看见我父亲回家，我便未等父亲停好单车取下塑料袋就急着跑上前伸长小手接塑料袋，再后来我父亲看我长大了一点和能熟练地接塑料袋，我父亲就常不等泊稳单车便侧低单车左把手让我取下塑料袋。有的时候，我父亲也会令我去告诉我祖母说今天没买咸鱼。
有一天傍晚，我父亲回家停好单车后进到房内 ，我看到父亲单车头上的塑料袋鼓鼓的，便跑到单车边踮起脚尖试图取下塑料袋，不料我的手够不着塑料袋却不小心把单车拉倒了，倒下的单车压住了我，把手砸到了我的头，我祖母急忙跑过来扶起单车，把倒在地上的我拉起来。我祖母左手拉着抽泣的我，右手重重地拍打了地板一下又轻轻地拍了我的胸口，一边不停地骂着地板说地板摔痛了她的孙子。我内心觉得祖母已经打了地板为我解气，就慢慢地停止了哭泣。我父亲听到哭声走出房间看看我的头后重新停好单车，取下塑料袋中旧报纸包着的衣服不作声地走了。
我小的时候偶尔听到父亲提起，我祖父很早就已经去世了，那一年我父亲只有十岁，我叔叔四岁。我祖母寡母一人带着我父亲兄弟俩租种地主的田地，母子三人在水田里，祖母撑犁握耙，我父亲兄弟两个在旁边吆喝，日子过得十分艰苦。我父亲兄弟俩和我祖母相依为命，全靠祖母撑着天踏着地遮住风挡着雨，全靠我祖母舍食喂子，我父亲兄弟俩才能长大成人。
我三岁后，我们家分了家，我父亲和我叔叔各一家，我祖母独自一个人开伙煲食。我父亲常常要我将我家自留地里摘回的蒲瓜青菜挑最好的拿给我祖母。我祖母生病吃不下饭，我父亲买不起雪梨罐头便买价钱低点的沙梨罐头给我祖母吃，我也是在我祖母将矮玻璃瓶里的一块沙梨给我吃后，我才第一次知道有罐头这个名称和有这么好吃的东西。
我唯一看到我父亲流泪是我祖母去世那天。我父亲流着泪说我祖母过去都把好东西留给我父亲两兄弟吃，现在我父亲想孝顺她她却早早走了。我祖母是1975年去世的。从我祖母去世的第二年清明节起，我父亲每到清明节这一天就早早起床赶在天亮前，提着我家清明节将宰的唯一一只鹅到我祖母坟前挖个小泥坑割埋鹅血给我祖母“吃”（我们本地的习俗，去世的人当年不拜清明，第二年才开始修墓拜清明），然后我父亲再提这只鹅回家宰割干净煮熟拜其他祖坟。
我父亲很小的时候我祖父便去世，他们两兄弟与我祖母相依为命，我父亲和我叔叔兄弟俩尝尽苦难。我父亲长大外出学会了谋生的手艺，我父亲和我母亲结婚后，两人便筹划将外出做水工赚来的不多的钱建两间小瓦房，我父亲和叔叔兄弟俩一人一间，小瓦房建好后，我父亲又忙着为我叔叔筹备结婚钱。
直到1970年代初，来我村放电影的放影员找到我父亲，问我父亲还想不想回去湛江市电影公司放电影，我这时才知道我父亲过去被招去南三岛学习结束后在湛江市电影公司放电影，我父亲嫌放电影的收入低难以养家，才放弃不到城里放电影做“同志” 而转做水工。
我父亲跟过两个水工师傅，一个是东岭村人林成连公，另一个是海康客路人也住在东岭村的黄伯。我们东方大队建筑工程队绝大多数都是东岭村人，我父亲因为技术高，才成为极少数的几个非东岭人的人挤入东方大队建筑工程队。我父亲技术高便想带自己村的穷苦兄弟走出农村谋生。
当时农村最好的谋生路是做水工。我父亲最早带的有我村的李康炳，李那安、李康耕、李康意、李那六、李康武、李康相、李康芳和我叔叔等人。但我父亲带的第一个徒弟不是我叔叔，而是李康炳。
1960年代中期，我父亲自己掏钱买砖教会他的头号徒弟李康炳叔砌墙后(我父亲还未教我亲叔叔砌墙)，带李康炳叔到海南做水工，当时海南不少地方还刀耕火种，比大陆落后很多，整个海南还很封闭。
每隔三五天，刚结婚一年半载的李康炳叔的秀玉婶总是跑到我家，坐在我们母子正在吃饭的小矮饭桌边，重复说着我已听了好多次的话，说我父亲和康炳叔在海南的事情。
康炳叔婶老在问我母亲说，听其他人讲，海南的苗（族）和黎（族）女子都会抢男人，她们抢了男人回家后，就会在抢回来的男人身上下盅，被抢的男人若逃跑，跑出不远身上的盅便发作令男人要死要活，结果这个男人全身软痛无力逃不了。康炳叔婶有时还问我母亲说，这么久不见康炳叔写信回家，康炳叔和我父亲是不是已被苗族黎族女子抢去做老公回不了家了？我母亲半信半疑但不附和康炳叔婶，我听康炳叔婶说的有点吓人，但我还不太懂得担心自己父亲的安危。我母亲不附和康炳叔婶，应在一定程度上稳定了康炳叔婶情绪的作用。
我父亲这个春节后去海南做水工下个春节前才回家，我父亲去海南时我三弟才刚满一岁。我父亲从海南回到家那天，我三弟从房内走出来又从房外走进去，不停地问这个人是谁？这个人是谁呀？我三弟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