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放牛斗牛（第1 / 3页）

前言

我是一个平凡的人，本无自传可写，但我生活在一个不太平凡的年代。我记叙我童年少年的经历，目的是让我家的后人了解那个年代农村和前辈们的真实生活，现在我的子侄们将此书公诸于众，实是他们无意独阅之故。

1960年代，我出生于离湛江市区不远的乡村，村子紧靠圩镇铺仔圩和广东省乃至全国著名的火山湖风景区湖光岩，现在又添了广东海洋大学。一条连接湛江市霞山区和雷州市的宽广柏油路横贯村后，这条公路是湛江市还是法国殖民地时法国人开通的，故公路两旁都有浓荫的法国殖民者带来并种植的法国枇杷树。

我们整条村裹围着长年翠绿的竹子，这些竹子不同于众人熟悉的做材用的如造纸或编筐搭架用的粉竹或马蹄竹等，其竹节短且扭扭曲曲，枝多蔓繁，这棵竹与那棵竹，此丛竹彼丛竹交叉相缠，连绵不断，无法分清各自的来龙去脉，因此也就浓厚得密不透风。这种竹最显著的是其所有的茎蔓都长满了吓人的针刺，故它的名字也就叫“刺竹”（ 广东话也称簕竹吧）。我们村大村口就是在茂密竹墙中砍挖出一个大拱门而成。

我们村前临海，由于村后高村前低落差较大，村内各条巷都是隔三差五都铺有石阶，外人进村或本村人夜晚走路都要格外留神，以免摔跤。村四周有茂密浓厚的刺竹，村内有无数的石阶，如此得天独厚的防御屏风和障碍，当年唯有国民党兵南撤“海南岛”途中在本地党国官员以“和平”方式带入村抓去几个壮丁外，湛江人闻之丧胆的妃三仔带领的贼群抢掠了周围所有的村庄，也攻不进我们的村。成群结队的法国红毛鬼和日本矮个子兵也不敢踏入我们村子。

我小时候就经常听李那庆（李文艺）公绘声绘色地讲他，如何独自一人打飞五六个战乱时欲进村寻食的法国红毛兵，又在番薯地里将饿极偷挖番薯充饥的法国兵踢飞过几列番薯垄，再又如何跨过一路之隔非法国租界的新圩躲避法国兵追捕的惊险而有趣的经历。

解放后，我们村茂密的刺竹墙还继续起着将我们全村禽畜围困在村内不能外出危害农作物的功能。村里各家各户养的猪、鸡、鸭、鹅都不用圈养，任由这些禽畜在村内来回游荡。当然个别跳得太高怕其跳过刺竹墙跑出村外，或太爱用嘴拱坭拱墙脚的猪，猪主人会给他戴上一个木三角架（戴木枷）。

也是解放后，我们村才在村西侧开了一个村口连接全村唯一的长横巷，结束了牛车汽车进不了村的历史。

我三岁前都住在茅屋里（稻草屋）。我们家有三间茅屋，我叔叔住西间，我奶奶住中间的堂屋，我和父母住东间。我出生刚满两个月那天早上，我父亲照常远离村子到圩镇或市区霞山谋生，我母亲将熟睡在床的我交给我奶奶照看后，便随同生产队的伯母婶婶们出工了。

大人出工后，留在村里的小孩也结伴自由玩耍开了。大我四五岁的邻童李妃仲几个人便在我家茅屋后他叔叔李兴举伯用茅草搭建的小伙房里，用两个破砖头竖起当灶，中间架一块稍大的瓦片做锅，瓦片上盛着泥沙，用火柴点燃稻草烧起了坭沙饭。

不知是妃仲几个举火打闹还是风大吹得带火稻草乱飞，火先是点燃了李妃仲叔叔李兴举伯的小伙房，接着火点烧了相距一米多的我家的茅屋。

我祖母听到小孩惊叫声从堂屋跑出来看时，我家东间茅屋顶的火焰正在由低往高处窜，浓烟不断往天冲。我祖母见此情景先是惊叫，然后是大喊，最后是六神无主地乱转，全然忘记了刚出生两个月的长孙子还睡在火海中的木床上。

在村口公路边生产队粪池挑粪水到后岭淋蔗的我母亲，听到人们相奔呼喊我家火烧屋快救火后，二话不说丢下粪桶直冲回家。我祖母见飞奔而来的我的母亲后，才想起自己的长孙子还在屋里。

此时，火借风势越烧越猛，已听到夹茅草的竹排被火烧而发出的噼啪声，我母亲像一头发疯的母狮一样，不顾一切冲入满是浓烟滚滚火焰雨下的东屋，将小脸已被烤红哭声微弱的我抱出火海。

我在乡下生活十几年见过四次火烧茅屋，李文开公不慎烧住屋，李菜仁姑为第三生产队煮番薯水烧生产队茅屋，我放学回家看见邻村西岭村孙宅人不慎烧自家住房，还有就是1972年我祖母煮饭不慎烧掉我家这三间茅屋（这三间屋第二次被烧）。

每次火烧屋救火的情景都是，先是一声火烧屋了的大喊声，接着是无数的快救火的呼喊声。紧跟着全村男女老少拿盆提桶倾巢而出。打井水、挑鱼塘水、舀自家水缸的水。年青力壮的人第一时间飞上屋檐搭起人梯（李菜仁烧第三生产队茅屋时李康炳叔第一个象飞人那样飞站上了前墙头）。挑水、传水、拨水，拨水声，脚步声、哭声、喊声混杂，场景很悲壮。

这个时候，才真正体现出一家有难八方支援（或百家帮），才真正体现出全村男女老少，同呼吸共患难。

众人不但要救失火的茅屋，还要迅速将邻近的茅草屋淋湿，以免火烧连城。

我们村太多处进不了消防车，就像我见到西岭村火烧茅屋，消防车从市区霞山区赶到时，茅屋已被火烧完了。

我家至今还保留着被大火烧掉后挡板，烧穿左挡板的木床。这张木床，还是我母亲的好友长得高大的畅侃婆（年纪比我母亲大十岁左右，但畅侃婆辈份大）冒险冲入火海搬救出来的。畅侃婆火灾后对我母亲说，她是可怜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