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北的少年(第1 / 2页)
一夜吹个不息的寒风,一夜下个不停的细雨,终于把落山南麓下的那个小城装点出一副初冬的景象了,秋日的花朵三五瓣从枝丫上飘转下来,悠悠地沉在昨夜未干的积水里。天刚蒙蒙亮,城内唯一的早餐铺就已经热闹起来,大小厨房水气弥漫,吵吵嚷嚷。
说是小城,其实估计连称镇都有些勉强。说是因为这小城方圆几百里寥无人迹没有其它聚落,朝廷国土司又感觉此处作为帝国边陲却如此空旷,地图上看着略失气派,便强行将这个小聚落划为一城。
“您的肉包子来嘞!”
“谢谢。”
少年接过几个包子便往家走去。家在小城最北,真正的落山脚下。
这次是他今年最后一次进山打猎。两周前其实就做好过冬准备,今天不过是趁着立冬前最后一天进山碰碰运气,顺便看看山中冬景罢了。
穿好皮甲,背上箭筒和弓,手拿一把朴刀,他踏进茫茫落山中。
落山不是一座山,落山是一条山脉。
它横亘在大唐帝国北陲,西起木拓城,东至永安关,巍巍几千里,拦在唐国和金国之间,北面是辽阔的高原大草原,南面是起伏的平原丘陵,百年前如果金人没有利用落山充当最后屏障,与唐军周旋其间拼死血战,恐怕那大草原早已归入唐国疆土。
少年顺着一条小溪缓步前行,静赏柔和阳光温暖水中游鱼,慢品过山凉风轻抚额前乱发,不知不觉竟来到那片熟悉的森林前。
以这片森林为界,再往山深处走就是内山。老猎户生前经常带他在森林周边打猎,顶多进森林里晃荡,却从没越过森林去往内山,有次他询问为何不穿过森林,得到的是严厉的警告和几个恐怖故事。
一只斑鹿突然进入视野,少年大喜,弃刀持弓搭箭,羽箭飞出,直中鹿腿。
那鹿惊起,往林中奔去,少年立即追上前,紧随其后,步伐之快,竟是丝毫不逊斑鹿。
风声呼啸,林中藤蔓缠绕,树影斑驳,视线陡降,少年再拉弓,又是一支箭正中鹿腿。斑鹿两腿受伤,跑不多时,气力不加,最终倒下。
少年蹲在鹿旁,稚气犹存的脸上露出笑容。在这凛冽冬日,竟然还能收获一头斑鹿,运气可谓极佳。他轻车熟路地割下鹿皮跟鹿角,切开鹿肉,装在布袋里,感受到肩部沉沉的压力,心情大好,准备返回。
“诶?明年就要十四了,算起来我还没过过生辰这个玩意,听王婶说那些大城市里的有钱人生辰的时候都要山珍海味,挥金如土,我虽然不及,但过年的时候也当过个生辰,奢侈一把,这鹿皮品质不错,能换大把钱呐。”
想着,他抬头望向四周,笑容渐敛,才发现自己已经追着斑鹿深入森林,周围景象是那般陌生,来时路仿佛消散在密林中。
少年稳住心神,回忆方才追鹿并无许久,那么四处走走总能找到路,况且有这刚收获的鹿肉,想必几天下来也不至于饿死,能供几天吃,毕竟跟随老猎户学打猎这么多年可不是白学的。论别的他可能一窍不通,但要是论在山中生存,他还是有几把刷子。
现在艳阳正高照,正适合寻路,他朝一个方向走去,走段距离就用刀在近处树上刻下标记。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隐约现出光亮,想必便是森林尽头,少年加快步伐,拨开拦路藤蔓,走了出去。
适应正常阳光后,少年原本放松的心又紧绷起来,眼前并不是森林尽头,一切还是那么陌生。
这里的确是森林边缘,但凭人力肯定出不去。前方是巨大的崖壁,异常光滑,难以攀爬,足有二十多米的高度让人望而生畏。少年的目光自上而下,停在崖壁底部,发现那里竟有一道隐蔽的石门,在崖间绿植的遮蔽下,非常不易被找到,如果少年不是多年打猎练出一双好眼睛,估计也会一掠而过。
他取出朴刀,缓慢靠近石门,仔细观看。
石门看起来古老厚重,表面有许多纹路,错综复杂,少年定神细看,一股难以言说的重力于心中生出,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他马上将目光移至别处,脱离那股怪异的感觉。
少年做了几次深呼吸,右手抬起朴刀,左手小心翼翼地伸向前,轻推石门。
他的手接触到石门的一刹那,门面纹路大溢彩色光泽,最终归于寂静,随着一声沉重的机关声,石门缓缓开启。
映入眼帘的是狭长楼梯,两侧火把依次自燃,照亮道路。
少年警惕地上楼,楼梯尽头是一个很小的房间,除了前方一扇门以外没有任何陈设,木质地板布满灰尘,想必很久没有人住了。
少年检查一周,发现没有遗漏,打开木门继续往前。
…
豁然开朗。
门后空间巨大,灯火通明,硬件设施一应俱全。锅碗瓢盆文房四宝,丝竹桌案素琴金经,应有尽有。最抢眼的当属那约莫两层楼高,四五米宽的书架,书架右下有张白玉色的软榻…
少年立刻握紧手中刀。
那软榻上赫然坐着一具枯骨!
少年手心微微渗汗,内心却轻松些许,枯骨或许看起来确实悚人,但已经不具备危险。幼时跟随老猎户打猎,在落山见过数不清的金军唐军骸骨,早已司空见惯,运气好甚至还能从骸骨周围搜出些值钱货,更是加大他对这些骸骨的好感。
不知这具枯骨身上衣物是何稀有材质制成,枯骨已